我是公司的销冠。
刚帮公司拿下大订单,就接到裁员通知。
人事说公司瘦身增效,业绩冠军也难逃。
按劳动法给补偿,却连我预期年终的零头都不到。
翻脸不认人,腾位置给她亲戚是吧?
业务停滞后,林总亲自来电挽留。
可惜,我已在竞争对手公司坐上主管。
1.
林总和我打交道快十年了。那时我还在乙方做销售主管,她已经是本地一家中型集团的女掌门人。
我的业绩一直很突出,林总对我青睐有加,三番五次想把我挖到她的集团。
但我心里清楚她那集团说白了就是个家族企业,所以一直没松口。
去年岁末,林总约我吃了顿饭。酒过三巡,她感慨道集团这些年一直不温不火,主要是她之前忙着照顾家庭,没空打理公司。
今年,她要大展宏图,并且已经在外地谈下一个大项目,非要我去帮她。
她拍着胸脯跟我保证我的提成不菲,还画了个饼说三年内必定上市。
而且作为集团高管,我能拿到和其他子公司负责人一样多的股票,现在一分不用掏,上市后再套现。
我当时被她忽悠得晕头转向,一时冲动就答应了。想着反正早晚要转甲方,不如趁这个机会。
元宵过后,我正式入职集团,随即搬到外地,全身心投入新项目的筹建工作中。
说实话,这种从零开始的挑战确实让我血脉喷张。
来到陌生城市,一切从头开始。
到了当地,我马不停蹄地拜访各相关单位,连着一周与合作方、相关部门把所有流程跑通。
六周后,人员到位,公司组建完成。
三个月后,订单开始暴增。
半年多点,项目现金流转正。
在月底的集团会议上,获悉其他子公司的项目由于市场低迷而仅能勉强维持,
唯独我这边业绩斐然,成了集团的”摇钱树”。
会后林总拉着我的手说,“好好干,等项目稳定了年底给你放个长假,好好陪陪家人”。
我当时还傻乎乎地说,“谢谢林总关心,现在项目已经上了轨道,我轻松多了”。
回到项目地,我请核心团队吃了顿大餐庆功。
我告诉他们集团很看重我们,年底一定会为大家争取更多奖金,明年咱们再接再厉。
其实我心里也有小算盘,按林总之前承诺,我今年的提成应该不菲。
2.
年关将至,我正期待着带家人出游放松,却在不久接到集团人事的电话,说有些紧急事务需我亲自处理。
虽然有些疑惑,但我也没多想,打算顺便去申请把探亲假一起休了。
到了集团,同事们见到我还是客气地打招呼,但我总觉得他们的表情不太自然,笑容有些勉强,眼神中似乎藏着什么。
人事小钱让我去会议室等候,我坐了很久,她才抱着一叠文件匆匆赶来。
她轻轻掩上门,我还跟她开玩笑说,搞得这么神秘,是不是有什么惊喜。
她没有回应我的调侃,在我对面落座,目光闪躲着不敢看我。
“苏总,非常抱歉,今年的经济形势您也了解,集团面临巨大压力,为了渡过难关,不得不进行人员优化。虽然作为销售骨干,但您也在本次调整名单之内,希望您能理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
她说完,将一份劳动合同终止协议递到我面前。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裁员?裁我?”
她低声道歉,表示这是公司高层的决定,她只负责办理手续。
我这才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强压怒火,沉声问道:
“这是谁的决定?林总还是杨副总的?”
“我不清楚具体情况,我只是按通知执行。”
“让林总来见我,这种事你没资格做主。”
小钱声音虽越来越小,却坚持坐在原位。
“林总这几天不在公司,她授权我全权处理此事,我可以代表公司与您沟通。”
我眯起眼睛,心里明白林总是在刻意躲避我。
让小钱全权负责,就是公司已经下定决心,没得商量了。
我随意翻看了下协议,都是些公职行文,没什么值得细看的。
于是我坐直身子,直视着小钱问道:
“行,公司要裁员我无话可说,那我的年终奖和业绩提成怎么算?”
她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回答。
“苏总,年终奖是根据公司经营效益发放的福利,今年集团的情况您也清楚,恐怕难以如期发放。至于业绩提成,您的项目虽然业绩不错,但集团整体亏损,按规定是不能发放的。”
3.
“胡说八道!”我终于忍不住对这个傀儡发火了。
“当初林总亲口承诺我,只要完成业绩就有丰厚提成。签合同时你们也说了,为了避税才只签基本工资,其他部分年底一并发放。我的项目半年就让公司扭亏为盈,成了集团的主要收入来源,你现在跟我说没有提成?”
小钱脸涨得通红,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您所说的这些问题,我确实不太了解。”
她顿了顿。
“但是您提到的这些,似乎都没有明确写进劳动合同里?”
我死死盯着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也低估了公司的无耻程度。
入职时,虽然林总向我承诺丰厚回报,但签合同时,年薪却变成了市场行情的水平。
我当时有些疑惑,特地找人力主管王总确认过。
王总解释说,我的薪酬包括基本工资、年终奖和业绩提成三部分。因为我不仅负责销售,采购那边也暂时由我负责,为避税,只能先签订基本工资,其他部分年底一次性发放,这是公司的通行做法。
我当时算了算,只要业绩达标,加上年终和提成,确实能达到林总承诺的水平,也就没再多问。
现在想来,我还是把人想得太好了。
小钱刚才那番话,摆明了是要耍赖到底了。
这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脸上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对了,公司也会按规定给予您合理补偿。苏总您能力出众,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更好的机会。我们也会为您今后的发展提供有力支持,这对您来说不是很有利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
小钱闭上了嘴,我冷笑几声,把账算给她听。
“补偿金?你们费尽心思把我挖过来目前还未满一年,N+1,也就是赔偿2个月工资吧?按你们的做法,肯定还要用劳动法的单月工资上限来计算。按当地标准,一个月能有多少?这样我拿到手,就两万多?还不及我应得提成的零头?你们可真会算计。”
被我戳穿后,小钱脸上有些挂不住。
“关于薪酬标准这块,确实是公司一贯的做法。不过,苏总,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您说的提成只是您个人的理解。”
4.
“两万多块钱就想打发我?这连我一个月薪水都不到,你们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苏总,公司已经尽力了。目前经济形势不好,我们也是被迫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不想再听她废话,径直朝林总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却见办公室空无一人。
我询问助理林总去向,得知她这几天临时外出,不会来公司。
我立即拨通林总电话,连续拨打五次后,第六次终于被接通,但随即又被挂断。
我原本心存一丝侥幸,以为自己可能是公司内部斗争的牺牲品,林总会为我做主,现在这最后一丝希望也化为泡影。
我强忍着怒火回到办公区,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的独立办公室已经变成了另一个项目部,几个人正在里面忙碌。
其中一人局促不安地迎上来,说因为公司工位紧张,不得不征用了我的办公室。
他已经把我的私人物品搬到外面的开放式工位,让我委屈一下。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刚坐下就看到手机上弹出几条消息,心里顿时一沉。
您已被管理员移出销售部核心群
您已被管理员移出财务审批群
...
我迅速将劳动合同拍照,发给一位律师朋友。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面子了,直接询问这种情况能否起诉公司。
她很快回复,称胜算很小。
从法律角度看,公司按合同给予N+1赔偿完全合法。
至于超出社会平均工资的部分,也基本无法追回。
这时,最早跟我一起开拓市场的小陆,悄悄来到我身边。
她其实是林总的表妹,所以项目步入正轨后很快就调回了总部。
但我们朝夕相处两个多月,她了解我的为人,也见证了我为新项目的付出。
当然我也没少照顾她。
她神色紧张地低声说:“苏姐,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虽然我是林总的亲戚,但还是觉得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担心,这事跟你无关。你好好干,我们永远是朋友。”
她告诉我,今年行情确实很差,现在除了我负责的项目,公司其他业务现金流都出现问题。
她偷偷听人事部的同事说,第四季度林总给各部门下了死命令,要削减50%的人力成本,公司已经裁掉不少人了。
5.
我冷笑一声,想必在他们眼里,卸磨杀驴,把我这个“销售女王”砍掉就能省下不少开支。
但最后她透露了一个绝密消息,林总的侄女小方,准备年后空降到我的项目接任。他们认为项目已经步入正轨,有没有我都无关紧要了。
直到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林总玩的是这么一出过河拆桥的把戏。
回到拥挤的工位,我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和愤怒。
一直以为只要业绩出色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没想到还是被林总狠狠算计了一把。
想到项目上的同事们,我不禁为他们担心起来。
我正准备提醒他们尽快处理我签过的报销单据,以免日后遇到麻烦,手机铃声突然想起,
是我们的重要供应商杨姐,她语气中透着焦虑和不满:“喂,苏总,你们公司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心里一紧,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解释说按合同约定的回款期限早就到了,可迟迟没收到钱。
她去公司财务部询问,财务经理却说我的签字现在不管用了,还要总部审批,甚至暗示要等到明年才能付款。
“妹子,咱们合作这么久了,你们急的时候姐们儿可是连轴转给你们赶货。
之前你说什么时候付款就什么时候,姐们儿也没二话。
可现在年关将至,厂里上下几百号人等着发工资回家过年,你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掉链子啊。”
我心里一阵酸楚,这位杨姐与我亦师亦友。
项目刚起步时,为了赶进度,我和她曾经彻夜未眠,一起奋战在生产一线。她对项目的贡献功不可没。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杨姐,你放心。我这两天就在总部,一定会尽快把这事儿办妥。”
“好,苏总,我相信你。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挂了电话,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失落。
显然,他们早有预谋,不仅动作迅速,而且手段狠辣。
这时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头脑愈发清晰。
恐怕不只是杨姐一家遇到这种情况。
林总的意图很明显,要斩断我在项目上的所有关系,然后让她侄女顺利接手,把人情都留给自己人。
哼,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等着瞧吧!
6.
诚信为本,义利兼顾,这是我多年奉行的处世之道。
既然公司已无可挽回,临行前我也要将一切善后工作处理妥当。
我马上联系了销售部的小张,要求她迅速与我们的客户沟通,确保在合同规定期限内完成所有付款手续。若错过这个窗口期,资金回笼恐怕要推迟到年后了。
交代完毕后,我径直前往财务部。
财务总监钱宏伟是林总的亲信,想必对公司的内幕了如指掌。
好在,他并未避而不见。
我开门见山地对他说:“年关将至,请将我负责项目的款项全部结清,我即将离职。”
钱宏伟起初还想装糊涂:“苏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屑地说:“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项目审批权被收回总部这么重要的事竟无人通知我,何必再在这里虚与委蛇?”
钱宏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总算不再兜圈子。
“苏总,公事公办,您的事归人事部管,财务是公司统筹,怎能混为一谈?
况且您也清楚公司目前的困境,资金需要统一调配,所以总部才收回权限。”
我冷眼看着他演戏。
“钱总,规矩可不是这么定的。我尚未正式离职,调令也未下达,名义上仍是项目负责人,对吧?
子公司享有独立财权,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们账上资金充沛,你想抽调资金,不经我同意说得过去吗?
若你截留我这边的款项,日后供应商追究起来,你打算如何应对?”
钱宏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彻底撕破了伪装。
“苏总,您这是在威胁公司?
您如此急于为供应商讨回欠款,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莫非还想捞最后一笔?”
我冷笑一声。
“钱总,这种卑劣心思是你们的家传绝学吗?
你要查尽管查,我问心无愧,每一笔款项都经得起推敲。
倒是集团账上,我不敢保证所有开支都能站得住脚。”
“你!”
钱宏伟气得脸色发白,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此事我需向林总汇报,我无权决定。”
“48小时,我会让所有相关费用和回款全部上报,你们审核付款,我签字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