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虎点点头:“哦,是的,是的。你们在,我先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拉着石小树往门外逃去。
苏兰在身后喊道:“加入赤卫队,就可以给你发杆枪。你报仇不是更有希望了嘛。”
冷铁虎没回头,也没答应,匆匆逃离白玉书院。
苏遇还想跟姐姐争论几句,这时,门外拥进一群人。
苏紫轩带着书生回来了。
其中一个书生满身是血,被别的书生架着进了南院。
苏紫轩对大女婿陈昂说:“先送这个孩子到宿舍休息,我这就派人去请大夫。”
陈昂答应一声,跟着那群书生进了南院。
贺弘道的管家职责履行得相当到位。苏紫轩一踏进书院大门,他便随在她的身边。
“院长,要请中医,还是请西医?”
“请个西医吧,是外伤。”
“是,院长。”贺弘道应承着下去安排了。
苏兰见母亲表情严肃,便问:“妈,怎么回事,那书生伤得重吗?”
“问题不大,中了流弹,伤在肩膀上。”
苏遇低声嘀咕道:“把我关在黑屋子里,你们去做无谓的抗争。”
苏紫轩听到了苏遇的话,扭头看着他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看看那些书生,跟你年龄相仿,一个个满腔热血。他们向往自由平等,追求光明进步,他们敢于打破一个旧世界,他们希望建立一个新世界。而你呢?”
苏遇突然来了勇气,大声道:“是,他们满腔热血,可我的血也不是凉的。他们向往自由,我却被关在黑屋子里,我难道不向往自由?他们或许可以打破一个旧世界,他们能建立起一个新世界吗?如果旧的制度被砸碎了,而新的制度又建立不起来,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岂不是乱套了。到时候,受苦受难的是谁?还不是最底层的穷苦老百姓。”
苏兰不甘示弱,站出来替母亲辩解道:“穷人一无所有,能打碎的都是枷锁。不推翻旧的制度,怎么能建立起新的制度。”
苏遇说:“新的制度就一定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辛亥革命过去十几年了,看看现在的老百姓,还是大山压顶,卖儿卖女,制度好在哪里呢?”
苏兰说:“正因为现在的制度还不能解救劳苦大众,正因为这个社会还无法实现公平,所以还要继续革命,继续斗争,直到有一天,天下为公,民众做主,才是我们要实现的目标。”
苏遇说:“实现这样的目标,不一定要用暴力,变法同样可以达到目的。历史上很多次变法改革,不都是实现了制度的更新,也带来了国家的繁荣?”
苏兰又说:“变法也是革命,哪一次变法没有人头落地。商鞅变法,流的血把渭河都染红了。戊戌变法,六君子慷慨就义。自由和权利都是斗争来的,上天不会平白无故赐给你。”
苏遇说:“改造社会不只有革命一条路,还可以改良嘛。”
苏兰说:“改良,改良,改到黄瓜茄子都凉了,也改不出个朗朗乾坤。”
“好了,好了,别吵了。”苏紫轩看到谁也说服不了谁,似乎有些失落。
她缓步走到亭子里,在石凳子上坐下,慢慢地说:“一个家庭,尚且不能拧成一股绳,一个社会哪里能那么容易统一观念。革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苏兰很失望地看着苏遇,扔下一句“窝囊废!”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苏紫轩问。
“宣传革命,壮大队伍。”苏兰大步流星地跨出书院高高的门槛。
这时,一个下人从外面急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院长,西风诊所关门了,怎么敲都敲不开。我又去了太和堂,同样关着门。古大夫和卢大夫不知去了哪里,有几个受伤的人,在那儿等了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