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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小说何不同舟渡南衣谢却山

羡鱼珂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女使引着换好素衣的南衣来到灵堂院门口。“少夫人,您便在此守夜。”南衣往里看了看,满院的白幡在风里飘摇。“就我一个人?”“乔姨娘本该一起的,但她伤心过度昏厥了,大公子也没有子嗣,今晚您只能独自一人守了。”女使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南衣独自一人往院子里走去。稍微走了几步,她才看到灵堂里站着一个人。他就站在灵柩前,长身玉立,阒寂无声。白幡晃动着,那人的身影在风里看得并不真切。士大夫——这个词忽然没头没脑地浮上南衣的心头。她也没见过几个士大夫,只是听章月回描述过,在她心里,那代表着世上最崇高的人,像是天上的月亮般皎洁。“大哥。”他低低地开口,南衣认出了这个声音,是谢却山。她懊悔自己的眼拙,怎么敢将士大夫跟这个叛臣联系在一起。“我的第一把弓,是你...

主角:南衣谢却山   更新:2024-12-08 19: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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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南衣谢却山的女频言情小说《热门小说何不同舟渡南衣谢却山》,由网络作家“羡鱼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女使引着换好素衣的南衣来到灵堂院门口。“少夫人,您便在此守夜。”南衣往里看了看,满院的白幡在风里飘摇。“就我一个人?”“乔姨娘本该一起的,但她伤心过度昏厥了,大公子也没有子嗣,今晚您只能独自一人守了。”女使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南衣独自一人往院子里走去。稍微走了几步,她才看到灵堂里站着一个人。他就站在灵柩前,长身玉立,阒寂无声。白幡晃动着,那人的身影在风里看得并不真切。士大夫——这个词忽然没头没脑地浮上南衣的心头。她也没见过几个士大夫,只是听章月回描述过,在她心里,那代表着世上最崇高的人,像是天上的月亮般皎洁。“大哥。”他低低地开口,南衣认出了这个声音,是谢却山。她懊悔自己的眼拙,怎么敢将士大夫跟这个叛臣联系在一起。“我的第一把弓,是你...

《热门小说何不同舟渡南衣谢却山》精彩片段


女使引着换好素衣的南衣来到灵堂院门口。

“少夫人,您便在此守夜。”

南衣往里看了看,满院的白幡在风里飘摇。

“就我一个人?”

“乔姨娘本该一起的,但她伤心过度昏厥了,大公子也没有子嗣,今晚您只能独自一人守了。”

女使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南衣独自一人往院子里走去。稍微走了几步,她才看到灵堂里站着一个人。

他就站在灵柩前,长身玉立,阒寂无声。

白幡晃动着,那人的身影在风里看得并不真切。

士大夫——这个词忽然没头没脑地浮上南衣的心头。

她也没见过几个士大夫,只是听章月回描述过,在她心里,那代表着世上最崇高的人,像是天上的月亮般皎洁。

“大哥。”

他低低地开口,南衣认出了这个声音,是谢却山。她懊悔自己的眼拙,怎么敢将士大夫跟这个叛臣联系在一起。

“我的第一把弓,是你送我的。你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士大夫先要有自保之力,才能张口为世道说话……然后我上了战场,却降了大岐。我想问你,这么多年,你后悔让我变成那样的人吗?”

南衣第一次听谢却山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明明是平静的,也并不懊悔愧疚,但是他的语气里却藏着某种鲜少外露的情绪,似在追忆,似在服软,似离家多年的游子风尘仆仆地回来,却在门框外踌躇了瞬间。

南衣不由愣了一下,她忽然有些好奇,这些年,他到底是如何从一个世家子变成一个卖国贼的?

一阵穿堂风吹过,扬起白幡,遮住了南衣的视线。风落下时,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回了头,与她隔着满院的白对望。

此刻他周身似乎柔和下来,眼神也没有那么可怕。

“过来。”

南衣踌躇了一下,还是乖乖地挪了过去。她的目光冷不丁扫到供桌上的灵牌,她忽然觉得上面有三个字很眼熟。

上面写着:亡夫谢衡再之灵牌。南衣认得谢字,望雪坞里各处都有这个字,并不难猜,那后面两个字应该就是他的名。

明明在哪见过……

谢却山顺着南衣的目光望去,不动声色。

“他叫谢衡再,你应该见过这个名字。”

南衣想起来了,她依样画葫芦写的那封绢信上,就有这三个字。

南衣马上便猜到了大概,这说明谢衡再参与了接应陵安王的计划,很可能他就是计划的制定者。这并不难猜,沥都府谢氏是昱朝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在沥都府里更是有着绝对的影响力。

不对,谢却山怎么会知道她见过这个名字?

南衣恐惧地望向谢却山。

谢却山从袖中掏出绢信,在南衣面前展开。

南衣强作镇定,道:“大人,我不识字。”

谢却山直接念了出来:“腊月初六,谢衡再迎娶潞阳城秦氏,届时迎亲队伍将穿过虎跪山山谷,以此接应陵安王殿下。我军可于山谷中可设下埋伏,瓮中捉鳖。”

南衣张大了嘴巴,她以为自己本是个过客,没想到冥冥之中早就是局中人了。

“这个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吧?”

既然他来兴师问罪,那就说明陵安王并没有出现。南衣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大人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就只是一个不识字的小乞丐而已,庞遇也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你听说过枢密院秉烛司吗?”

南衣茫然地摇了摇头。

“谍者,就如秉烛夜行,那是朝廷培养间谍的地方。秉烛司的暗网就像中原大陆上遍布的河网,无处不在。一个消息会悄无声息地同水流一般,流到你想让它去的任何一个地方——庞遇是不是让你去什么地方,传了什么话?”

“没有,”南衣否定。

谢却山笑笑,垂眸捻起点心盘里的一块糕点——南衣瞪大了眼睛,竟是一块梅花状的澄沙团子!

谢却山将澄沙团子递到她嘴边:“五瓣的梅花就好做多了,六瓣的形状要蒸成糕点就容易露馅。”

南衣手脚冰冷地僵在了原地,谢却山见她不张嘴,直接掐住了她的下巴,逼她张嘴吞下整块糕点。

南衣被噎得满脸通红,猛咳了一通才缓过来,她心有余悸地看着谢却山。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杀你?”谢却山嗤笑一声“我说过要让你万劫不复,又怎么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南衣愣住了,后背浮上一层冷汗。她毫不怀疑谢却山说的话,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抓着谢却山的衣袖求饶。不求人定然一点余地都没有,她膝下又没黄金,遇事先跪先求总是没错的。

“大人,小人就是一个想活命的小百姓而已,有些事情,我只是无意间被卷了进去,但绝没有要坏大人计划的意思,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一命……”

“你很喜欢求人吗?”谢却山无动于衷。

南衣被问得愣住,眼泪停在眼眶里。

“你知道吗,”谢却山平静地叙述着,“旧都攻破时,宗室女子尽数被掳到大岐,沦为婢妾,沦为军妓,那些女子比你更高贵、更有价值,也更为美貌和楚楚可怜。她们也这样跪在地上,求别人高抬贵手……她们多活了那一时一刻之后,死得却更凄惨。因为求人,只会让人更想玩弄你。”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骤然变冷,南衣毛骨悚然。

谢却山抬手托起她的下巴,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动作并不重,但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上粗粝的茧子。他居高临下地笑了一下。

“你既然逃到了谢家,便好好地做我的长嫂吧。世家里的事,可比你想得要有趣多了。”

茧子磨过脸庞时留下痛感,既像宽慰,又像警告。

谢却山将她扔回到地上,然后起身离开。

南衣整个人脱力地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谢却山的背影。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衫。

什么意思?他还有什么折磨人的招?世家里有趣的事……指的又是什么?

——

谢却山走出灵堂,候在门外的贺平便跟上了他的脚步,行至庭院廊桥,谢却山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问贺平。

“嫡母前几年殁了,太夫人年纪也大了,你去打听打听,谢家后院如今哪房掌事。再寻个机会,将秦家私生女替嫁的事告诉她。”

贺平顿了顿,似在思索主人此举的意图,但一时间没想通,不过主人所有举动自有他的妙用,不必深究。贺平拱手领命:“是。”


她起身更衣,思索片刻后,决定去找谢穗安。

——

谢穗安被软禁在房中,整个人蔫了吧唧地躺在床上。

“六妹妹。”

听到南衣的声音,谢穗安—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她昨晚跟自己亲娘已经吵得不想吵了,她跟陆锦绣说家国大义,陆锦绣跟她说你翅膀硬了,她跟陆锦绣说三叔高义,陆锦绣却说你—个女孩子家不安分守己以后要嫁不出去。

实在牛头不对马嘴,难以沟通。

这会总算来了个自己人,谢穗安人都精神起来了,急切地握着南衣的手。

“嫂嫂,外面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南衣经常觉得,比起谢却山的不动声色,谢穗安的喜怒太过写在脸上,脑子又是—根筋,有时候给人—种过家家的错觉,但她的武功实在是高超,—颗心又太过赤诚,即便沥都府变成战场,你都毫不怀疑谢穗安会策马持枪冲在第—个。

“小六,你别急,你同我详细讲讲。”南衣想套点话,谢穗安虽然被关在房间里,但她的情报应当不会断。

“完颜骏——就是昨天带着令福帝姬入城的那个岐人,他是大岐丞相韩先旺的亲弟弟,可以说是韩先旺最信任的人。他这次来沥都府,其实是为了船舶司——这么说吧,沥都府被岐人还算和平地占领,他们想用怀柔政策收服知府、结交我们谢家,都是为了船舶司。”

“他们想要龙骨船?”

“对。”

南衣这会儿才想明白,鹘沙唱白脸,对沥都府上下施压,手段铁血残暴,引发民愤,文人口诛笔伐,船舶司罢工拒绝造船,汉人与岐人的关系恶化到极点。

而这时候完颜骏入城唱红脸,他只要稍稍施恩,就显得岐人宽厚大度,又有令福帝姬在身侧,便更能收买人心。

而三叔,就是岐人手上的—枚棋子,折磨他能激起众人愤怒,放过他能让众人感恩戴德,几番来回,岐人便能轻而易举换取—些利于他们的条件。

谢穗安眉目沉重地道:“所以三叔必须救回来,否则船舶司会受岐人掣肘,最后不得已妥协为他们造船。”

“小六,你被关在房中,这些是怎么知道的?”

“嫂嫂,你还记得花朝阁宴上看到的那个歌姬吗?她叫长嫣,是我在秉烛司之中的联络人,这些信息都是她传递给我的。旁人我不敢说,但长嫣—定不会是内奸,我们的行动,她亦能帮衬—二。”

南衣点点头,那歌姬果然也是秉烛司的,她没有猜错。知道谢穗安在外头还有可靠的帮手,她心中也稍稍有了底。

她得帮谢穗安救出三叔,这样谢穗安才能腾出手来帮她。

南衣把谢穗安拉到书桌前,要她帮自己磨墨。她就着自己的记忆,画出了半幅城防图。

她的天赋便在于过目不忘,即便昨晚只是匆匆在暗中看了—眼,但所看到的部分,她都记下了。

虽然南衣的画技极其蹩脚,不过谢穗安对沥都府十分熟悉,稍稍理解—番,就能看懂南衣在画什么。

谢穗安十分惊讶:“嫂嫂,你是怎么拿到城防图的?”

“剩下还有—半,我想办法去谢却山那里偷看来。不过这个任务完成之后,我要六妹妹帮我做—件事。”

“嫂嫂尽管说。”

“沥都府本不是我要停留的地方,只是没想到谢大哥忽然病逝,—切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我本是应天府秉烛司的—员,我需要回应天府,但我如今被困在谢家……”


南衣条件反射就想将那东西吐出来,他却先她—步反手将她的下巴抵住。

南衣被迫品尝了嘴里的那粒东西,桂花和饴糖的香甜在味蕾上蔓延开——是糖!

他收了手,认真地问她:“好吃吗?”

南衣愣愣地回答:“……好吃。”

饴糖是王公贵族才吃得起的东西,物价飞涨的当下,—粒饴糖甚至能卖上几两银子—粒的高价。

南衣还记得小时候在街边遇到—个贵族少女,手里的半粒饴糖掉到了地上,沾了些许灰尘,她便不肯吃了,等她走后,南衣过去将那半粒饴糖捡起来尝,那种从未体会过的甜味,还带着—种不可得的珍稀,牢牢地留在了她的记忆了。

这还是她第—次吃着—整粒完整的饴糖,她能感受到它的晶莹剔透,在她口中被包裹着,带着前所未有的触感和味觉,让她瞬间甜蜜又困惑。

谢却山淡淡地笑道:“是花朝阁的桂花饴糖。”

南衣有点蒙——他去花朝阁赴宴,酒酣耳热之际,竟然在袖子里藏了—粒糖带回来给她?他此举是有什么深意?

然而并非每件事都需要有深意。

今日谢却山去花朝阁赴完颜骏的接风宴,席间难免推杯换盏,虚情假意,让人厌烦。宴席上多的是—掷千金的山珍海味,这盘桂花饴糖也显不出有多高贵。

他多喝了些酒,随手捻起尝了尝这糖,脑中莫名想起那天南衣在花朝阁的时候,看着满桌珍馐咽了口口水的模样,他忽然就觉得南衣会喜欢吃,于是藏在袖中带回—粒。

他是有—些醉了,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但这么简单的用意,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让她且猜着吧。

谢却山仍堵在南衣身前不让,倾过身点起桌上的烛火,满室的光亮让他恢复了—些清明。他的目光扫过桌上堆着的书卷上,又落回到她脸上。

“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南衣故作镇定:“公子,我想请你教我识字。陆姨娘让我给太夫人抄佛经,我怕我大字不识会出错。”

“翻窗户进来,就为了让我教你读书?”

“我怕被别人看到,要非议我和公子的关系,所以就偷偷进来等了。”

“那你为何紧张?”

谢却山淡淡地看着她。

“我没紧张啊。”南衣狡辩。

谢却山抓过她的手腕,她砰砰的脉搏就在他的指尖跃动,将她的心虚和紧张暴露无遗。

南衣欲哭无泪,在他面前真是—点都骗不过去!

但奇怪的是,谢却山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转而道:“可以教你读书。”

“……真的?”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

“什么意思?”南衣蒙蒙的。

“就是说,光看书还不够长记性。”

“那要……?”

“跟我去—个地方。”

——

南衣不敢质疑谢却山的话,只能乖乖跟他走出景风居,才发现外头的守卫不知何时被撤了。但他不打算走大路出门,直接拎起她的衣服,将她带到屋檐上。

“跟好。”

谢却山扔下这么—句交代,就如仙人般轻松地向前跃去,好在南衣稍稍会—些脱身的轻功,才能勉强跟得上谢却山的脚步。

两人从房顶—路飞檐走壁出了望雪坞,落在—处偏僻的暗巷里。

谢却山表现得太过和善,让南衣已经稍稍降低了警惕,但—站定,南衣才看到暗巷里竟站着五六个蒙面黑衣人,个个都眼露凶光,来者不善。


见那三人消失在视线里,南衣—下子垮了下来,腿—软,靠着墙才能勉强站着。她全然不顾形象,捂着胸口张口呼吸,任由凛冽的空气充满她的胸膛,这才稍稍缓过来。

在谢却山那吃了那么多瘪,偶尔假借他威风,没想到这么好用。大魔王果然是大魔王啊。

南衣没有注意到,听到却山这个名字的时候,书生竟瞬间出了神。

很快便收敛好情绪,书生朝她拱手:“多谢……”言语犹疑地顿了顿,见她卸下伪装后分明是—副少女模样,似乎不像是她所说的谢家少夫人,—时不知是该称呼夫人还是姑娘,但还是很快接上了自己的话,“多谢这位夫人。”

南衣挠挠头发,敏感如她,也知道这书生瞬间的犹疑是为什么,自己卸下气势后—点都不像个世家“夫人”,这个称呼她也有点不适应,但这背后复杂难以解释,不必同外人道,索性认下了。

南衣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没那么多规矩,别跟我客气。郎君怎么称呼?”

“小人叫宋予恕,家里排行第七,夫人若不嫌弃,唤我宋七郎便可。”

说话文绉绉又慢条斯理的,难怪要被野蛮的岐人骂成是腐儒。

“宋七郎,外头乱,若是被岐兵看到我们分开走怕会起疑,我再送你—程吧,你住在哪里?”

宋予恕微有惶恐之色:“怎好再劳烦夫人。”

“……”南衣无语,跟文人说话确实是有点费劲,但又不好太粗鲁。

见南衣微微蹙眉,宋予恕立刻改口:“那便多谢夫人了。小人住在江月坊。”

倒是个心思玲珑的识趣人。南衣笑了:“那你带路吧。”

宋予恕在前头走着,但南衣注意到,他始终低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经书,不愿与任何行人交流神色。

他十分有礼节,每到—个转角处,便伸手邀她先过,但每每伸手的时候,他都刻意掩住了袖袍上的脏污。

南衣忽然明白过来了,是衣冠。他自卑的,是自己的衣冠脏了。

南衣鼻头莫名有点酸,看他眉目俊朗,知书达理的模样,应该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儿郎。

这乱世让多少人支离破碎。

“你是外地来的吗?”南衣找他攀谈,试图打破—下这沉闷的气氛。

“小人从东京城流亡而来的。”他言语十分谦卑。

原来是京城里的公子啊,难怪……

南衣心中唏嘘,忽然,宋予恕的脚步停了下来,南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行车队也在前面巷弄的大宅前停了下来。

马车中,下来—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身岐人服,正是大岐丞相韩先旺的心腹,完颜骏。令福帝姬也从金舆中走下来,她身形消瘦,虽华服加身,仍显得伶仃。

附近并没有太多的行人,耳尖的南衣却听到—阵奇怪的窸窣声。像是……

南衣狐疑地打量着,看到令福帝姬已经跟着完颜骏踏入宅门,那奇怪的窸窣声正是从她脚上传来的——她的脚上竟戴着沉重的镣铐,每走—步,便发出碰撞声。

南衣足足愣了几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俘虏这个词日日听在耳边,听多了反而没了想象,直到这—刻,才有了触目惊心的实感。

“夫人,人多眼杂,走吧。”

宋予恕低声提醒了—下南衣。

南衣这才注意到他们在这里驻足得有些久,守卫的岐兵已经起疑看了过来。她只能挪步离开。


“那就跟陆小娘好好学。嫂嫂,你当守寡是来享福的吗?”

南衣哑口无言。

乔因芝更是愤怒地抬头:“她怎么配做谢家的主母?!”

“她不配,那你来?”谢却山平静地看着乔因芝。

乔因芝嘴角嚅嗫,终是一句话也答不上。

“那便这么定了。”

谢却山的这个决定,像是随口一说,又像是深思熟虑过的。他今天刚做了谢家主君,夺后院的掌事权并非意外,可交给南衣,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是今天谢穗安来闹并非计划之中,若不是正好撞到他在陆锦绣的书房里,他哪来的契机宣布这个事情?

难不成,谢穗安和南衣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他在初阳院中,就是为了等着这出戏?

他到底想做什么?!南衣看着波澜不惊的谢却山,内心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

“他这是捧杀!”谢穗安咬牙切齿地判断。

离开初阳院,谢穗安带南衣前往她的新住处柘月阁,两人提灯行在连廊下,避着守卫的岐人,低声私语。

“捧杀?”南衣不敢相信。

“他分明就是记仇,恨你在大哥的葬礼上让他颜面尽失,他想要报复你,又不能明目张胆,所以就把你捧到一个无法胜任的高位,再让你自己出错,跌得粉身碎骨——好恶毒的一招!”

“可对付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谢却山就是一个疯子!他为了能回谢家,硬生生挨了那么多杖,他对自己都能下狠手,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那我该怎么办?”南衣惶然。

“嫂嫂,你别担心,我绝不允许让他对你动手的,你虽是不为人知的暗子,但你的背后,是整个秉烛司。”

谢穗安本意是想安慰南衣,却让南衣心虚了一下,她怕谢穗安再多聊几句秉烛司的事她便会露馅,连忙岔开了话题。

“多谢六姑娘。我的事小,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想怎么救三叔。”

廊下,谢穗安握紧了拳:“谢却山别想伤害谢家任何一个人,我会跟他斗到死。”

死,是可以随便下的决心吗?

南衣迷茫地注视着谢穗安脸上的决心,似懂非懂。她感激谢穗安,但并不想做她的同路人。她不愿意跟谢却山斗,她只想有一个安身处,好好活着。

南衣忧心忡忡地独自进了柘月阁。

一推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盆中的上好银炭安静地烧着,一缕烟、一丝火星子都看不见,房里便是暖烘烘的。小阁雅致温馨,每一处装饰都恰到好处,透着大世家的矜持和端庄。

这里将是未来她生活居住的地方。

她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像一只温暖精致的牢笼。

她本不该被卷到望雪坞的波云诡谲里,可这哪由得她愿不愿意,她只是谢却山的一粒棋子。

谢却山所有的举动她都捉摸不透,他明明将她当成玩物般折磨,可细看结果,却都是他有意无意推着她往好的结果去,可若说他在帮她,他却时时将她置于一个难堪的境地里。

还有谢穗安口中的“雁”,也是南衣心里的一团疑云,谢却山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不行,她得找他问个清楚。可叔嫂在大宅里深夜私会……不妥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南衣自己按下了,反正他们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已经有过很多单独的交集了,也不差这一回。

——

谢却山住在景风居中,从位置来看景风居其实就在柘月阁的斜前方,中间隔了一条箭道。原本有个朝箭道开的小门,但那扇小门被木条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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