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似乎已经是第二天了。
傅琛一夜未归。
我将地上的血迹收拾干净,又将沾在衣服上的血痕洗了又洗。
因为没带任何衣服来,我只能用厕所里的吹风机将衣服吹干。
收拾完这一切的时候,傅琛终于回来了。
他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身体靠在沙发上,似乎是忙了一个通宵,他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
在我求他带我回出租屋的时候,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开口。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许是听到了好消息,所以我没品出他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
当车子驶入进医院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起来。
我坐在车上,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傅琛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傅琛最终还是开了口。
“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可能撑不过今晚。”
“我们是在一个施工工地找到他的。”
“包工头说他每个周末都会来做些杂活,一开始没想要他,看他实在可怜,包工头才收了他。”
“昨晚他被工地上的工人捉弄,掉下一个刚挖好的洞,大概十五米深,庆幸的是他掉进去之时是脚先落地,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全身多处骨折,罪严重的是脊柱断裂,碎骨戳破了神经膜……之后,大概会是植物人。”
“涉事人员已经被警方逮捕,后续的赔偿问题以及其他的一切,我请了专人负责……”我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细细的回想我这一生。
唯一明事理的父亲早逝,品行不端母亲,欠了一屁股烂账留给我收拾。
好不容易还完了,以为能过上安心日子,却没想到疾病又如潮水般扑来。
原本到我这就该结束了,所有的苦难加注在我身上就罢了,就当是惩罚我这些年来做的所有错事。
为什么连我唯一要活下去的念想都不留给我。
我看着窗外甚好的阳光,伸出手想抓住唯一的温暖,摊开手掌之时,却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
谢筠愠怒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姜楹,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明事理的女孩,没想到你跟你妈一样都是吸血鬼。”
“你妈吸完换你弟吸,下一步是不是到你了?”
“既然你都消失了三年,为什么不能一直消失?”
“你要折磨我们家到什么时候!”
谢筠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我的脸颊疼的几乎麻木,嘴角也缓缓的渗出了鲜血。
“妈,你这是做什么?”
她身旁的女孩急忙将谢筠拉开,她站在我和谢筠中间,替我挡住谢筠。
“傅宜,你拦着我干什么?”
谢筠皱着眉不悦道。
我缓缓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是那天跟我买花的女孩。
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微妙的情绪。
随后她从包里抽出一张湿巾,替我细细的擦干净嘴角的血迹。
而我极力忍住的泪花在此刻瞬间决堤。
“对不起……”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这句话,扑面而来的无力感让我不能不束手投降。
傅琛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些不满和无奈:“妈,你累了,该回去了。”
“傅宜,带妈回去休息。”
傅琛的脸色很不好看,黑眸中闪烁着不可言说的阴影。
我靠在长椅上,只觉得每一寸骨头像是要被人活活折断一般疼。
我干咳了两声后,带着歉意开口:“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可以,我想求你一件事。”
他漫不经心的侧头看我,深邃的眼眸中带着审视:“姜楹,我最后再说一次。”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是个商人,商人眼中只有利益交换。”
“亏本的买卖,我从来不做。”
我抬眸,看着他认真道:“好,你想要什么?
除了钱,我都能给。”
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结婚,姜楹,我要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