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睡觉之时,我都还在想小桃的话。
可兴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我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睡了过去。
明明已经许久没梦到从前那些伤心的事了,偏偏这次又再次涌了过来。
这些日子中那个模糊的身影,终于显露出了真面目。
是沈之洲。
可梦中的沈之洲,全然没了今晚在我面前的哀求。
他永远是傲气的,望着我的目光总是让我难受不已。
这样的目光我想了许久,才后知后觉,那是厌恶和轻视。
比我讨厌羊肉的那种讨厌更要深刻,也更要伤透心。
与沈之洲一同时,心总会是疼得、酸的、难受的,短暂的开心总是一下子被压住。
我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执着着要靠近。
我想要后退,可耳畔总会响起娘亲的话。
“拿着玉佩的,便是阿梨的夫君。”
“阿梨的夫君,定会对阿梨很好很好的。”
因着阿娘的话,我忍着心里的疼痛,一次次尝试。
没关系的,阿娘不会骗阿梨,他会好的。
我等呀等,终于等到自己落水以后,那拿着玉佩的“夫君”对我变了态度。
他唤我阿梨,许我大婚,不再嫌恶地不让我跟着他。
会主动带我去那一个个,我曾经想去却去不了的地方。
我欢欢喜喜等着,可在最开心的时候被告知,他不是我的夫君。
睁开眼时,恍然发现枕头竟已经被泪水浸湿。
我慢慢将自己缩成一团,不明白为什么会哭,又为什么这么难受。
一大早,小桃看着已经醒了的我吓了一跳。
“小姐,您怎么这么快醒了。”
“原本老夫人问我,我还说您还要等会起呢。”
听到“老夫人”这三个字,我抬头问道。
“祖母寻我?”
不等我细问,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沈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阿梨。”
我急急上去迎接,自责道。
“祖母,是阿梨错了。”
沈老夫人抚摸着我的头,轻声说道。
“不是阿梨的错。”
“当初沈家与苏家定有婚约,却并未说是谁。”
“只是恰好你与洲儿一前一后出生,才做了默认。”
“不管阿梨嫁给谁,都不是阿梨的错。”
“所以阿梨,到底是想要嫁给谁呢?”
关切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可我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沈老夫人叹息一声,温和道。
“罢了。”
“我已将他们一起赶出了沈府。”
“在阿梨做好选择之前,祖母不会让他们进府。”
“阿梨选谁也好,不选也罢。”
“只要祖母在,便无人能欺了阿梨。”
我鼻尖一酸,忍不住抱住沈老夫人,闷闷地应了一声。
沈老夫人慈爱地摸着我的脸。
“刚好,派去寻林神医的人也终于有了消息。”
“等林神医来了,我们阿梨就能好起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很小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了自己与旁人不同。
识字读书虽不差,但怎么也不明白一些话,看不懂旁人的目光到底何意。
每次受了欺辱,阿娘将他们教训过后便会搂着我道。
“是娘亲不好。”
“在怀阿梨的时候,没有好好保护阿梨。”
“爹爹跟娘亲,一定会寻到办法让阿梨好起来的。”
可办法还没寻到,我却见不到爹娘了。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有些伤感。
林神医很快入了沈府,他为我诊治以后,开口道。
“这毒积攒已久,但所幸也不是没有办法。”
“每日针灸汤浴加喝药,不到一月便能大好。”
沈老夫人高兴不已,给了林神医不少银钱,可林神医却婉拒了,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
“不必。”
“这笔酬劳,已经付了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