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没敢看我,声音很轻:对,怀宁,我们会逃出去的。
我有点高兴,为着我从未摇摆过的信任:那我们什么时候杀了他?
姐姐沉默了一瞬,对着我晶亮的眸子,神色却敛了。
榻上那么多次,总能找到机会的。
我得了她的许诺,心里欢喜,幻想着那浑图死在我身上,恨不得马上动手。
可我等了一个月,身子都垮了,姐姐却总是说:还不是时候。
我很费解,不满嘟囔道:姐姐总让我等,莫非是自己怕了?
那我一个人去杀他,不连累姐姐。
我下定决心,就去擦拭淬了毒的短刀,姐姐却一个趔趄扑过来,撞掉了它。
不要!
怀宁,不可冲动,这事得从长计议。
我安静地盯着她,试图从她秋水淡漠的眸子里瞧出几分真。
她还在哄小孩似地揉我头:听话,你一向最听姐姐的话了。
我泄气般地垮在绣墩上,目送她被召幸,陪坐欢宴。
那浑图其实是很宠她的,珠玉财帛没有短过,风光体面,也并非不给。
作为亡国公主,姐姐在别处,一定过不上这样的生活。
我不敢信,她若真是个贪恋荣华富贵的人,从前教给我的文章道义,难道都是假的吗?
可逐渐,我好像发现了一些端倪。
比如那浑图把姐姐曾经的驸马何修杀了。
只为了博姐姐一笑,令她解气。
何修很早就叛国了,原因是爱上一个北狄探子。
不惜逼姐姐堕胎和离。
亡国后,我跟姐姐沦为阶下囚,何修却摇身一变,成了新朝的驸马。
姐姐恨得痛哭流涕,却总说服自己宽宥:是我留不住他,有什么办法?
要是兄长们再能耐点就好了。
他是爱我的,若不是他求情,你我还能有命在吗?
我瞠目结舌,差点把何修力劝新君斩草除根的谏言告诉她。
但她太爱他了,我怕她疯。
可那浑图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不仅把背叛姐姐的何修砍了,还砍了自己的亲妹妹。
姐姐初时很害怕,憎恨自己闹出了人命,久了,倒又学会了哄我。
怀宁你看,他还是太在乎我了,不然,为什么要把伤害过我的人赶尽杀绝?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问她:姐姐现在爱谁?
姐姐长睫上浮着水光,嗓音很浅:谁能照顾我,我就爱谁。
我算是彻头彻尾明白了。
跟姐姐共谋大计,幻想复国,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浑图对她太好了。
她跑不掉,她根本就不想跑。
我暗自咬牙,也把袖中利刃扔了,换上布料轻透的葛纱。
然后溜进那浑图的床帐,腻如游鱼地勾他:王上,为什么奴婢什么都没有,姐姐什么都有?
姐姐能给你的,奴婢也能给你。
男人丝毫不信我的好心,把我浑身上下检点了个遍,确定没带半寸刀兵,才肆无忌惮地享用起来。
我的身段很好,他一向爱不释手,只是离了床榻,不想见我冷淡的嘴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