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与慎的意识本有些昏沉,听到这一句,似有漫天惊雷降落,让他头晕目眩,甚至是刺痛无比。
待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后,脸上血色全失,“不可能,不可能。清清,我们认识那么多年,相爱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重逢,怎么会这样……”
“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去做,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是啊,好不容易重逢。”苏宜清喃喃出声,“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想起我,太晚太晚了。”
“不晚,一点都不晚。”
顾与慎声音激动,“只要你愿意原谅我,一切都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对了,高考恢复了,你知道吗,高考恢复了!”
顾与慎着急地从口袋里掏出报纸,“你看,你快看,高考真的恢复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参加高考,可以一起去京大上学,一切都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可苏宜清只是摇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你看我的手,再也无法提笔写字了,怎么去参加高考呢?”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苍白的手无力地搭垂着,哪怕用力活动手腕都显得笨重无比。稍一用力,那条直穿手腕,爬向手臂的伤疤便狰狞地浮现。
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又似乎是在嘲讽他。
大概是想起了什么,顾与慎面色煞白,许久才发出声音,“是那次……是不是?”
黑沉沉的眸注视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否定的迹象,可她无比平静地点头,“是。”
这一刻,顾与慎真的体会到了何为痛不欲生,何为追悔莫及。
陆晋言终于开口,“再不跑步,太阳都要登顶了,继续吧。”
苏宜清看了看顾与慎,终是转过身去。
两人一左一右穿梭在宽阔的林间,只剩下顾与慎呆滞地盯着地面,最终像是失去所有气力支撑,颓废地跌在地上。
回到屋子,看见顾与慎还在,苏宜清有些意外。
顾与慎道:“小月听说你要来,吵着闹着要过来。”
苏宜清拧起眉头,“山里条件这么恶劣,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可以进山?”
“她已经在路上了,大概晚上到。”
说这话时,顾与慎表情淡漠,声音也带着一股残忍的麻木。
好像那不是他的侄女,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在一旁无聊纳着鞋底的陆晋言抬头,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呦,心如死灰了。”
“不过作为昔日战友,我还是好心劝你一句。”
“赶紧下山去医院,免得不止心死如灰,躯壳也要变成一盒灰。”
陆晋言脾性不算坏,这还是苏宜清第一次见他说话如此难听。
可是他说的是实话。
军人即便身体素质不差,可是旧伤一堆,今早看他走路,已经有些蹒跚。
怕是何处已经出了问题。
山上医疗条件不好,再不下去,恐会出事。
她只能蹲下来,严肃地看着他。
“我们的恩怨已经结束,你还有自己的未来,你想想林阿姨,想想小月,她们都需要你的陪伴,你不能再耗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