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将我送到太监床上三次。
只因他听闻,那个权倾朝野的太监喜欢玩弄人妻。
第一次,我羞愤欲死地回了府。
第二次,我满脸春色地回了府,说那太监叫我销魂蚀骨。
第三次,太监与我一起回了府,夫君接了升官圣旨——我这份大礼,终于让他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我坐在太监的腿上,冲夫君娇媚一笑:“邓延年,我们和离吧,我想嫁给汪公公。”
-
1-
邓延年拧紧了眉:“你在胡说什么?”
太监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却陪我演了起来:“邓大人,你若答应琼月的请求,我保证让你成为本朝重臣。”
邓延年面露纠结之色。
我脸上的笑容淡了——邓延年,我的探花郎夫君,世人眼中的君子。他将我送到太监床上三次,只为换自己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片刻后,邓延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汪公公慎言,琼月是我的爱妻。”
大太监似笑非笑道:“她被送到我床上时,浑身只裹一层轻纱。你哪儿来的脸喊她‘爱妻’?”
邓延年清俊的面孔瞬间被怒意扭曲。
“事不过三,你将琼月送我三次,就是在暗示我收下她。”大太监斩钉截铁道。
我望向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
他生得相当俊俏,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他身上掌权者的威势,硬生生压住了太监的阴柔。
邓延年额角青筋乱蹦,“非也!您若执意让我跟琼月和离,岂不是强抢官员之妻?”
大太监的笑容倨傲又轻佻:“就算我强抢,你敢拦吗?来人——”
门外传来暗卫的拔剑声,气势逼人。
邓贤一慌,立刻跪下。
大太监轻蔑地扫他一眼,抬了抬手,门外响起归剑入鞘声。
我抿唇浅笑:“夫君,你将我送给汪公公,不就是为了高官厚禄吗?如今心愿得偿,为何不能与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邓延年急得大声嚷嚷:“你如果再嫁他人我便认了。可你为何要嫁给一个太监?”
我一本正经道:“汪公公夜里花样繁多,叫我欲罢不能。”
大太监眼角一抽。
邓延年气得眼眶发红:“秦琼月,你是我的妻!我绝不和离!”
大太监神色一冷,拂袖而去。
屋内陷入寂静,邓延年忽然抽我一耳光:“不要脸的荡妇!你真以为那姓汪的阉狗喜欢你?你简直不如有相好的娼妓有气节!”
我捂着脸跌坐在地:“娼妓好歹算人,我在你眼里连人都不算,只是一块供你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邓延年眼神凉薄:“你如今是罪臣之女,而我是大燕丞相。你若从现在开始讨好我,我还能几分顾念旧情,好好待你。”
夜幕低垂,侍女绿腰往我脸上敷消肿的药膏:“夫人,您如今唯有邓大人可以依靠,为何还要惹他生气?”
我的声音十分苦涩:“我爹做了一辈子清廉的丞相,却突然在告老还乡前贪了官银,害得全家流放北地——你觉得邓延年的丞相之位是如何来的?”
“难不成秦丞相的贪墨案和邓大人有关?!”绿腰不可置信地低呼。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
2
七日后,邓延年迁居丞相府,他大摆宴席,庆贺高升。
高朋满座,恭贺之声不绝于耳。酒过三巡,门外传来一声轻笑:“邓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今儿连为你官场引路的恩人都不请?”
邓延年眸光一沉,那不速之客从门外走来——正是大太监汪凝之。
“邓夫人,快来给杂家斟酒。”汪凝之坐在首位,一身红袍衬得他骄矜至极。
我故作不情愿地斟酒,又含羞带怯地举杯:“汪公公请。”
汪凝之大笑着揽我入怀。
人人皆知,这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喜欢人妻,我此刻宛如落入狼口的羔羊。那些整日浸淫在酒食美色中的达官显贵,兴致勃勃地望着我们。
三王爷笑道:“邓兄家中竟有这样一位娇妻,真叫本王羡慕。若邓夫人待字闺中,本王定要求娶。”
户部侍郎跟着起哄:“是啊,别说邓夫人是罪臣之女,就算是她是罪妇,我也愿独守空房,等美人出狱!”
汪凝之用指尖轻捻我的耳垂,语气暧昧:“陛下昨日说要从民间选妃,邓夫人,你若是被那些花鸟使瞧见了,恐怕要被抬上龙床呢。”
句句看似恭维,实则全是羞辱。
众人哄堂大笑,邓延年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这场高升之宴成了他打碎牙和血吞的耻辱柱。
夜深人静,他醉醺醺闯进卧房,将我的陪嫁侍女绿腰扑倒在床榻上!
“邓大人您要做什么?不要,夫人救我——”绿腰假意挣扎几下,就搂住邓延年的脖子,颇为娴熟地迎来送往。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丈夫与侍女的活春宫,耳畔尽是酥骨娇艳的靡靡之音。
半晌过后,他捏住绿腰的下巴:“你家小姐在榻上像一条死鱼,你倒是个知情识趣的。明日我就将你抬为贵妾。”
绿腰一脸喜色:“邓郎,你真好。”
我心冷至极,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绿腰,竟宁愿做这烂人的妾!
我明明说过要为她寻一位家境殷实的好官,让她嫁过去做主母。
但我面上波澜不惊,反而向门外喊道:“玉奴,去拿一碟鸭信,再拿一壶桂花酒,我看戏看饿了。”
邓延年愕然回眸:“我要抬你的陪嫁侍女做贵妾,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秦琼月,你究竟有没有心?”
当然有啊。
只不过,在他劝我躺到太监床上时,在我爹获罪全家流放时,在他和绿腰暧昧不清时,我那颗心早就碎了。
我夹起一枚鸭信:“你是位高权重的邓丞相,我是罪臣之女。这些年我的嫁妆也花的差不多了。就算你让绿腰做平妻,我无钱无势,又敢说什么?”
邓延年一掌掀翻我面前的碗碟:“位高权重?我根本没什么实权!倒是那汪太监深得陛下倚重,我像个可笑的假丞相!”
我望着散落一地的鸭信:“好可惜。”
榻上的绿腰忽然娇啼一声:“邓郎你变了,之前每次都温柔似水,今夜一点都不怜惜奴家。”
明明更惨烈的羞辱都经历过,可不知为何,此刻我竟觉得忍无可忍:“邓延年,我当初爱你入骨,舍身饲虎为你铺路,可你为何要染指我的侍女?为何一定要做丞相?我父亲真的是贪官吗?”
-
3-
“你敢质疑陛下?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离开娘家三年,怎知你父亲还是那个清官!”
邓延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见我无言,他又开口:“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想与我和离,嫁给汪公公?”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张笑脸:“当真!汪公公他虽然不算男人,却比你更像个男人!”
那夜过后邓延年像是发了失心疯,他先对外宣称我突发急症,又将我软禁在丞相府后院,派护院日夜看守我。
春去夏来,我站在丞相府后院的桂花树下,忽然想起自己儿时因为摘桂花爬树下不来,哇哇大哭着被父亲抱下来的糗事,那日午后,祖母拿我摘的桂花做了一笼桂花糕。
如今物是人非,也不知父母他们是否康健,北地苦寒,家中的老人怕是难熬。
我忽觉脸颊冰凉一片,伸手一摸,才发现已是泪流满面。
在流放南疆前,老管家偷偷见了我一面,他急切道:“大小姐,老爷他做了一辈子清官,就算贪墨,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贪啊!”
“我还听闻邓延年曾敲登闻鼓告御状,检举秦老爷贪墨!老爷亲口对我说,他是被冤枉的!”
那一刻我只觉天旋地转,当即下定决心,哪怕付出一切也要查明真相,将父亲一世清名还回来!
身后忽然传来绿腰的呼唤。
我回过神,只见她楚楚可怜地拉着我的衣袖:“邓郎肯给我一个名分,是我的福气。姐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失望地望着她:“绿腰,我本想让你嫁进好人家做主母,可你竟与邓延年纠缠不清!”
绿腰抽泣起来:“姐姐,我做不了主母,我不会管家!我是父亲的外室所生,可大夫人不容我娘进府。我娘只教过我伺候男人的本事。”
我心中大骇:“难怪有人说我们长相相似你竟真是我妹妹。”
初秋,北方发了水灾,皇帝派擅水利之术的邓延年去赈灾。
丞相府的主人不在家,下人都开始躲懒。
四个护院呼呼大睡。我趁丫鬟送饭时打晕她,换上她的衣裙溜出丞相府,直奔汪宅。
“看来你没病。”汪凝之的桃花眼里笑意盈盈。
我抿了抿唇:“但邓延年说我病了,他想让我此生都被囚禁在丞相府后宅,毕竟我是一块知道他很多秘密的垫脚石。”
汪凝之敲了敲榻边的木匣:“恕我直言,你真不该嫁给他。邓延年将你送到我的榻上三次。我帮他,也是因为.”
他忽然住口,我怔怔地盯着那木匣,无数香艳回忆涌上心头,让我无暇顾及他的沉默。
“我也想与汪公公做一个交易。”我说。
他眉梢一挑:“哦?你想要什么?”
“听闻陛下正在民间选妃,我想换一张脸当娘娘。”我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
汪凝之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你想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