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最近的连本戏一场接着一场。
李良因为被停演,只能端茶倒水,充当奴仆。
让他最不爽的,是花园里的太监们打量他的眼神。
像饿狼看见了肥肉。
尤其是面色精明的老太监,竟然伸手占他的便宜。
李良和我诉苦。
“我气不过,躲了一下,谁想他居然给我一巴掌!”
看着他红肿的脸,比脂粉更艳,我心里笑的欢快。
李良有断袖之癖的事,除了皇帝,宫里差不多传了个遍。
那太监们的癖好各有千秋,而李良这样清秀的男戏子,是他们最满意的。
动手动脚都算轻的。
也正是如此,再也没了因为戏台上的魅力,而追随李良的人。
莫说是兰妃不要他,便是其他妃子,丫鬟,看见他也多是挪移的眼神。
再也没有爱慕。
唯独我,因为从小学戏,把眼神情绪控制的很好。
所以我眼里的心疼,让李良很受用。
他摸着我给他上药冷敷的手,有些飘飘然。
“还是娘子待我最好,等日后我恢复恩宠,必然给你打一副金镯子,否则我李良不是人!”
这样的画饼充饥,我已经听的腻烦。
李良却深信不疑。
他一遍遍穿着兰妃曾经赐给他的月白锦袍,到兰妃的宫门前求见。
却一次次碰壁。
那些小太监把他骗到偏殿里,将那锦袍剪成无数片。
任凭李良如何叫嚷,也没什么用。
等他衣衫不整的跑回梨园时,院子里的师兄师姐都在排戏。
看了李良,仿佛看了天大的笑话,一时间哄笑开来。
他这个人,最要脸面。
但又不敢死。
等我回屋找戏服时,李良已经哭湿了枕头。
“芸香,我没办法了,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吧。”
听着他气若游丝般的乞求,我为难的指了指怀里的戏服。
“今晚唱的是《白蛇传》,我得去赶场了。
师父方才说了,要你去给贵人们沏茶端水呢。”
“呸!
什么贵人,都是一群阉人!”
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摔了枕头。
“那郑秀分明才是断袖之癖,凭什么算到我的头上?
兰妃娘娘实在太糊涂!”
打开门,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和咱们比,那些太监的确算是贵人主子,就算是在皇上面前,也能说上话的。”
看着李良若有所思,那个好主意终于有了启蒙。
比起快刀斩乱麻的死,我更希望,李良的下场是痛不欲生。
只是这条路还需一点铺垫。
我扮好妆,与我搭戏的,是姚师姐和郑秀。
师父说,我们仨现在算作梨园的台柱子,缺一个都不行。
姚师姐更是尾巴翘上天。
因为台下的贵人里,有三王爷。
而李良穿梭在各个太监堆儿里,从厌恶,到开始慢慢审视。
想必他也觉出了戏子的地位。
连太监都比不得的赏乐玩意儿,排在耍猴之后的下九流。
怎么能让兰妃回心转意呢?
李良,你既然痴心,也该放手一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