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岑佩吴毅升的其他类型小说《竹马中了状元岑佩吴毅升小说》,由网络作家“吴毅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28.皇上取过小太监呈上的账册,越翻脸越黑,最后气的一把将账册砸向了三皇子,怒吼道:「混账!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大殿中所有人忙不迭地跪下高呼:「圣上息怒!」事情彻底败露了,三皇子反而破罐子破摔,一把掀翻了桌子,梗着脖子喊:「二哥天生跛脚不用提了,但我和大哥都是你的儿子,凭什么大哥可以坐这个位置,我不可以?儿子不服!」「从小到大,你样样事都偏着大哥,大哥学写字,你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刚十二,你就将他带在身边教他治国理政,他婚后十年无所出你还千方百计维护他的太子之位,刚得了儿子就以泰赐名,凭什么?就凭他娘是死了十几年的皇后?」「只要你肯封我娘做皇后,我也会是中宫嫡出,但你不肯!哪怕我娘辛苦打理后宫十几年,我舅舅...
《竹马中了状元岑佩吴毅升小说》精彩片段
28.
皇上取过小太监呈上的账册,越翻脸越黑,最后气的一把将账册砸向了三皇子,怒吼道:「混账!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大殿中所有人忙不迭地跪下高呼:「圣上息怒!」
事情彻底败露了,三皇子反而破罐子破摔,一把掀翻了桌子,梗着脖子喊:「二哥天生跛脚不用提了,但我和大哥都是你的儿子,凭什么大哥可以坐这个位置,我不可以?儿子不服!」
「从小到大,你样样事都偏着大哥,大哥学写字,你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刚十二,你就将他带在身边教他治国理政,他婚后十年无所出你还千方百计维护他的太子之位,刚得了儿子就以泰赐名,凭什么?就凭他娘是死了十几年的皇后?」
「只要你肯封我娘做皇后,我也会是中宫嫡出,但你不肯!哪怕我娘辛苦打理后宫十几年,我舅舅立下了累累战功,你都不肯!」
「既然父皇你不肯给,那儿子只好为我娘为我自己争上一争了!」
伴着三皇子的话音落地,殿门被「哐」的砸开了,黑压压的一群群重甲士兵手持弓箭长枪涌了进来。
场中人都白了脸,一些胆小的贵妇贵女们更是惊慌失措地捂头尖叫起来,惊恐不安的情绪席卷全场。
「老三,你糊涂!」
皇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三皇子,高声痛骂:「你打小耳根子软,如今身边人一挑拨就敢逼宫,就算朕将皇位给你,内有小人外有强戚,这位置你能坐稳吗?」
「太子心地宽厚,有长兄风范,朕传位于他也能保你做个闲散王爷,子子孙孙安享富贵不好吗,你又何苦为他人做嫁衣裳!」
三皇子神情有所松动。
吴毅升立即爬到他脚边,磕头如捣蒜:「臣等愿为殿下的宏图伟业肝脑涂地,绝无二心!眼下您可是离大位仅一步之遥了,进一步这天下都是您的了,但要是退了,以后您的子孙都只是旁支了,还望殿下三思!」
坐在上位的贵妃突然转向身侧的皇上,不似平日里恭顺的模样,讥笑连连:「陛下未曾花一分心思教导我允儿治国理政,如今反倒指责我允儿耳根软不堪大用,不教而诛,试问哪个父亲会这样对自己的亲儿子?」
「姐姐在时,我比不过她,姐姐走了,我儿子也要屈居她儿子之下,陛下对姐姐情根深种,又何苦纳我们这些人,不如早早下去和她团聚吧!」
贵妃一番话听在皇上耳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给他气的只有喘气没有吸气,刚想张嘴训斥贵妃,却「哇」的吐出一口黑血,闭眼倒在了龙椅上没了气息。
变故来的太突然,大殿里上千人都愣在原地没了声响。
贵妃一甩衣袍,转身面朝众人高声道:「太子逼宫不成毒害了皇上,其罪当诛!快给本宫拿下这群乱臣贼子!」
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即将拉满了弓箭对准我们,一步步逼近。
被围在正中的太子神色未变,语气低沉地质问三皇子:「三弟,你当真要走到这步?杀兄弑父得来的皇位,你真能坐的安心?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后人唾骂吗?」
「大哥你说错了!」
三皇子笑着走向了高台,站在他母亲身边,居高临下的以胜利者的姿态不屑地看着太子:「史书上弑父逼宫的是你,父皇发现了你的狼子野心,故留下遗诏废太子,并传位于我,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三皇子一党立马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间派眼见大势已定,也跟着跪下了,就连原先的太子党都有人在犹豫了几息后,也陆陆续续跪了下去。
我们这小撮站着的人显得格外单薄。
三皇子志满意得的大笑起来,指着大片跪着的人对太子说:「大哥你也看见了,还用我多说吗?不过大哥放心,待兄弟继承大统后自会留你个体面,让你们一家齐齐整整的下去给父皇请罪。」
吴毅升的从龙之功到手了,飞黄腾达的日子就在眼前,整个人都洋溢着不可一世的张扬。
他转过头,以看死人的眼神扫过我和潘明明,阴恻恻地笑了。
一股寒意窜上了我的后背。
29.
三皇子一挥手,手持刀剑长枪的士兵团团围了过来,剑锋枪头对准了我们的咽喉。
太子扶着太子妃,我撑着潘明明,我们这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有恐惧有不甘,却无一人出声求饶做哀戚状,因为,我们无愧于心。
闪着寒光的枪头就在眼前了,血溅当场成了躲不开的结局,我心一狠,眼一闭,只期望他们来个痛快。
不料殿外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犹如天边的惊雷,带起整个地面的震动,呼啸而至。
「平南军薛戈,前来救驾!」
薛戈骑着马,带着一队轻骑瞬间就冲到了殿门口,紧随其后的则是迈着齐刷刷的步伐小跑过来数以万计的士兵。
他白了,却瘦了,往日合身的盔甲空荡荡的挂在他身上,嘴唇干裂无血色,下颌尖如利剑,明显是大病初愈的模样,想来他是刚能起身,接到秘信就风雨兼程的赶来了。
我贪婪地盯着他,眼睛一下就湿润了。
感受到我的目光,薛戈望了过来,对我咧开了一嘴大白牙,无声地说了句:「放心,我来了!」
我想回他一个笑脸,眼泪却不受控制,「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形势陡转急下,所有人再次愣住了,哪知率先反应过来的吴毅升一把将我扯了过去,胳膊一弯就卡住了我的脖子,冲薛戈高喊:「想她不死就赶紧带着你的人退出去!」
吴毅升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直掐的我喘不上来气。
我挣扎不开,拼尽力气去掰他的手指,却根本奈何不了他分毫。
薛戈大急,盯着吴毅升青筋暴起的手,从牙缝里往外蹦字:「你再敢多使一分力,我必将你挖骨剔肉!」
吴毅升有恃无恐,卡着我的脖子往前推了推:「那就要看薛侯爷你怎么选了,要么带着你的人出去,要么就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统统聚焦在了薛戈身上,等着看他的选择。
薛戈双目赤红,看着我因没法呼吸而憋的通红的脸,松开了紧握的双拳,缓缓举起了手,吴毅升和三皇子见状相视一笑,交流了个得意的眼神。
以前看电视剧,总能看到女主被抓到用来威胁男主的剧情,想不到我一穿书女配也能有这待遇了。
薛戈能为我放弃一切,我可不想他为我背上不忠不义的名声!
我垂下手臂,抖出藏在袖笼里的手术刀,一把握在手中,趁吴毅升不备,左手扣住了他手肘上的麻筋,右手持刀扎进了他手臂里。
吴毅升哀嚎一声,不得不松开了我。
薛戈瞅准时机,抽出背后的弓箭拉满,射出,带着万钧之势的箭羽直直没入了吴毅升的胸口。
吴毅升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他还在不甘的低声嘶吼:「为什么?」
「明明不是这样的啊,明明你们都应该无怨无悔的为我付出,助我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的啊,明明我就要成功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背叛我?」
我冷冷地看着吴毅升轰然到底,语气微凉:「因为,你小看了女人。」
吴毅升死了。
三皇子没了指望,立马跪在太子脚边,抱着太子的腿哭的眼泪鼻涕齐飞,直说自己鬼迷心窍,被奸人所迷惑才犯下大错,万求太子看在手足一场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30.
一场轰轰烈烈的夺嫡闹剧就此落下了帷幕。
太子登基称帝,改国号为「昭」。
三皇子被贬为庶人,带着他娘守皇陵去了,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不许回京。
其余跟着造反犯下大错的,该抄家的抄家,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至于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受了训斥,害怕被秋后算账,都夹起了尾巴做人。
经过此次洗礼,世家大受牵连,倒给了寒门小吏表现的机会,大晋朝的官场反而政风昌廉起来。
潘明明虽是吴毅升的发妻,但吴毅升已死,且她大义灭亲有功,皇上特许她带着孩子和离归家。
接了圣旨的她,第一时间去给两个儿子改了姓,将安母及其一家都从朱雀大街的大宅子里扫地出门,安母气的破口大骂,被潘明明一句:「这宅子是我的嫁妆,我已从你家和离出去,你我非亲非故的,你有什么脸面赖在我家不走?」给怼了回去。
等安母缓过神来再想撒泼,官府来抓他们的人到了,将他们如粽子般绑成一串都给绑走发卖了。
而我也晋了级,封了正一品的苍南郡主。
皇后还贴心地问我要不要在京城选一日子给我和薛戈成婚,我瞅了眼旁边眼巴巴盯着我的薛戈摇了摇头,只说只说还想继续在医术尤其是妇产科上有所进益,嫁人之事缓缓再说。
薛戈闻言垮下了肩膀。
皇上询问薛戈想要什么奖赏时,他只闷闷的回了一句:「臣就是一武夫,保家卫国是臣的本分,臣别无所求。」
「只是臣父母早逝,临终时嘱托臣早日成婚,早点给薛家开枝散叶,臣就想早日娶妻生子。」
皇上看了看一个劲朝他使眼色的薛戈,又看了看认真数地上金砖的我,略一沉吟,立马表示要赏赐他十个八个如花美妾。
薛戈一听,吓的直呼使不得使不得,拉着我就从御书房跑了。
在和薛戈回苍南的路上,我没忍住,向薛戈问出了心底的疑问:「那晚你真要退出去了,就不怕皇上怀疑你的忠心,找你秋后算账吗?」
「这有什么,」薛戈不以为然:「战场上兵不厌诈,我咬死是一早定好的计策,谁又能怀疑。」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不怕你真出去后,三皇子得手了?」
薛戈摇摇头,盯着我的眼睛,一本正经道:「谁坐上这个位置对我而言都算不得什么,大不了就换个主子,只要我的枪在手,我就能去闯去拼。」
「只有你,才是我这辈子最想珍藏的宝物,绝不能有失,不管失去什么只要能换来你的安全就是值得的。」
我没忍住老脸一红,策马跑开了。
薛戈赶紧骑马跟了上来,急得大喊:「佩娘,我都对你掏心窝子了,你到底怎样才能嫁给我啊?」
「看你表现!」
我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一挥马鞭跑的更快了。
哪有恋爱都没好好谈,就要结婚的。
真是个傻子!
安母狐疑地看着我:「你想玩什么花招?」
「当年我家老吴有恩于你们家,你爹非要将你许给我们家来报恩,我们老吴家可没答应!你别见我儿子出息了,就生了不该有的念头,想赖着我儿子!」
「你也不想想,这从古至今有哪个官夫人是杀猪的出身,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明明是我爹上山打猎救了吴毅升的爹,他爹非要让他娶我以报恩,我爹见他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嫁给他后我不用做农活才同意了,到她嘴里却成了我死缠烂打。
自从我做了杀猪匠,不值钱的猪血猪下水她是见天就来拿,三不五时还要顺点猪肉猪骨,吃的她一家满嘴流油,那时见着我是一句接一句夸我贤惠能干。
我冷着脸,手起刀落,「咚」的一下将根大棒骨劈成了两半。
安母噤声了,盯着我手里的杀猪刀,哆哆嗦嗦的一把将小丫鬟扯到身前。
我冷冷地撇了她一眼:「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要退婚可以,想拿回庚帖可以,让你儿子自己来取。」
见我态度冷硬,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只好一扭身子,悻悻的带着小丫鬟走了。
收摊回到冷冷清清的院子。
取卖剩的一段筒子骨清洗干净,冷水下锅焯水,撇去浮沫后捞出放入瓦罐中小火慢炖,另取一个白萝卜洗净削皮切块,放入锅中热水里,再加点白醋,去除萝卜的辛辣,待肉香在屋中弥漫开来,将焯过水的萝卜捞出放入瓦罐中和骨头一起继续炖煮小半个时辰。
时间到后,只需加点盐调味,出锅时撒把葱花,这碗热腾腾的萝卜骨头汤就能将劳累了一天的躯体熨烫的服服帖帖。
五年前我刚来这个世界,就为了能喝上一碗这样的汤,吃上一点带肉星的菜,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了女屠夫。
那年我十四。
刚穿过来,正两眼一抹黑时,爹娘上山打猎出了意外,我一下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女。
手忙脚乱的办完丧礼,未婚夫吴毅升找上门了。
十二岁就中了秀才的他,之后屡战屡败,蹉跎六年未能中举,如今母亲改嫁,家里没了他住的地方,走投无路下只得投奔我这个未婚妻了。
我想拒绝,毕竟眼下我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可将将十八岁的他,放在现代只是个读高中的大男生,此时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红着眼眶,眼巴巴地看着我。
拒绝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没能说出口。
再一想,爹娘下葬没几天,左邻右舍,亲戚族里,登门的人一波接一波,不是这个想借就是那个想租我这院子。
家门口转悠的地痞也越来越多了。
好歹他有个秀才功名在身,我俩又早有婚约,让他住进来总好过不明不白的被人欺负了。
就这样,我将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竹马接纳进了家门,开始了相依为命的日子。
他要读书科举,赚钱养家的重担只能我来挑。
在现代,我是本科五年硕博六年培养出来的三甲医院的外科主刀接班人,但在这,毫无用处。
家里没有薄田可耕种,我也不会女工。
论力气,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比得过大妈们,出去找活也没人要。
饿了三天的肚子后,我拿出家里仅剩的一点钱买了把杀猪刀就去了屠宰场。
我说我要做屠夫。
屠宰场里膀大腰圆的屠夫们,光着上身,手里掂着杀猪刀,上下扫了眼单薄瘦小的我,像看傻子般笑的肚子上的横肉都一颤一颤的。
我抿抿嘴,拿着杀猪刀走近被绑在条凳上待宰的大白猪,找准猪脖子与头连接的咽喉处,干脆利落的一刀,从喉管部直通心脏。
血「哗」的一下从喉管处喷出,流进地下的盆里,头先还声嘶力竭地叫唤的猪瞬间没了动静。
屠夫们个个目瞪口呆。
屠宰场老板拍板发话,留下了我。
我从最低等,只能分到碗猪血或没人要的猪下水的帮工做起,杀了一头又一头的猪,终于成了远近闻名、手艺最好的女屠夫,还攒下钱开了个肉摊。
再也不用成日里满手血腥,也能挣下更多的钱供他上最好的书院。
10.
大骨棒冷水下锅焯水,撇掉浮沫后捞出清洗,再入锅加水炖煮,水开后加几根白萝卜胡萝卜进去,再加几粒红枣,出锅时撒把葱花,一锅鲜甜的骨头汤就好了。
取一块三分肥七分瘦的下五花,洗净后过热油,捞出放凉后切片,热锅下油,放入葱姜蒜末炒香,加豆瓣酱炒出红油后,下五花肉片翻炒,加入切好的香干片,下青椒丝、蒜苗,再加少许盐调味,就是香辣下饭的回锅肉片了。
而肥多瘦肉少的上五花,热锅将表皮擦黑,热水下锅煮几分钟后捞出放凉,切大块,砂锅底铺满小葱和姜片,将肉片朝下整齐码好,倒入酱油,冰糖和花雕酒没过肉块,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焖一个时辰,待收汁后将煮的红彤彤的晶莹剔透的肉块捞出装盘,入口即化的东坡肉做好了。
猪下水被反复清洗干净放入姜片、大葱、大料和花雕酒入滚水焯过后,入热锅加几勺猪油煸炒,多多的搁上辣子和豆瓣酱,最后放入萝卜和猪血炖煮,撒上一把芹菜蒜叶,就成了一锅热气腾腾麻辣鲜香的猪杂火锅。
待锅里的香气飘开,哪还有人顾得上震惊了,抱着饭盆冲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大锅。
大伙吃的直呼过瘾,盘底的汤汁都被他们蘸馒头吃了。
最让人意外的是薛戈,平日里不苟言笑,战场上威名赫赫的黑面煞神,居然格外偏爱甜食,一锅东坡肉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这顿饭过后,我兼任了军营的首席大厨,薛戈还给我涨了月例。
我是左手大勺右手手术刀,两手齐抓,给大伙养出了膘肥体壮的好体格,就连薛戈,借着受伤的名头要过好几顿甜汤做病号饭,直接给他吃的那叫一个面色红润,隐隐有往玉面郎君发展的趋势了。
这下我在军营简直可以横着走了,大伙抢着替我挑水背药箱干粗重活,甚至打听到我还未婚配后往我门口跑的更欢了,今儿推荐自个哥哥,明儿给我介绍好弟弟。
薛戈撞见后,黑着脸训斥他们不务正业。
不是在战场上,大家倒也不怕他,更有几个胆大的嬉皮笑脸的叫唤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要岑大夫不嫌弃,咱们都乐意排着队让岑大夫挑,不满意就换下一个,挑到满意为止。」
「你们几个歪瓜裂枣快躲一边去,要我说,咱们这能配得上岑大夫的就只有侯爷您了,要不还是您来试试?」
薛戈被挤到了我身边,双目一对视,却见他似被火撩了眉毛般极不自然的转过头去,怒骂他们「滚滚滚,没正形的兔崽子!」,将他们都赶去演练场上罚练去了。
即便这样,也没有打消他们的热情,连厨房帮厨的大婶们都开始扒拉起身边的侄子们带来给我相看了。
11.
随着每天被带到我面前的人越来越多,我发现薛戈出现在我视野里的频率也增加了,但只要我一看向他,他却又忙不迭地转过头去了。
次数多了,我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莫非他嫌我让他的军营太闹腾了?
直到这天,我来给他处理伤口。
他伤在前胸,正赤裸着上半身,闭眼倚在床边养神。
这黑脸的汉子如今不仅脸不怎么黑了,身上更不黑,胸口隆起的腱子肉微微泛着古铜色,精瘦的腰间一丝赘肉都无,轮廓分明的腹肌旁两条线条优美的人鱼线,更是诱着人的视线继续往下。
咳咳,再往下就不礼貌了。
我不得不遗憾的收回视线,却不知他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眼神幽暗地看着我。
偷看被抓了个现行的我老脸一红,强作镇定的打开药箱假装忙碌起来。
他的伤并不复杂,简单清理后敷上药粉,我正给他用纱布包扎,就听头顶传来一声轻咳,接着是他低沉到有些含糊的声音:「岑大夫医术高超,我几次受伤都幸得有你出手相救才能安然无恙,如此大恩,想来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了。」
啥?
他说的啥?
心里一急,我猛地一抬头,正好撞上他的下巴。
「嘶」,他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却连忙来捂我的头:「撞疼没?」
吓得我赶紧起身退了两步,避开他的手,捂着额头直愣愣地看着他,怀疑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他反倒笑了,清清嗓子正儿八经的又说了一遍:「我要以身相许,不知道岑大夫你意下如何?」
之前我要以身相许,他不肯,如今他反倒要以身相许了?
「侯爷说笑了,为您看病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哪有什么恩不恩的。」
磕磕巴巴地扔下这句话,我扯过药箱就快步走了,慌乱中差点让门槛绊倒。.
虽然不明白薛戈突然是抽什么风了,但为了避免尴尬,我打算借着采买药材出门几天。
骑着马刚出营地,就被薛戈拦下了。
他要送我一根簪子。
一根普通的乌木簪子,通体漆黑,仅在簪头简单刻了朵木槿花。
薛戈是个大方的老板,每次打胜仗得了赏赐都爽快的分给手下的,我也乐呵呵的收了不少,各色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宝石,御赐的绫罗绸缎精巧物件,只要他认为是女人用得上的,都给了我,就连我正骑着的汗血宝马,也是他送的。
但这笨拙的雕工一看就是他亲手做的,我可不敢收了。
我「嘿嘿」一笑,装傻。
他面色羞赧地挠了几下头,干脆抓起我的手将簪子塞了过来:「拿着吧,戴着玩。」
两辈子加一起我算是活了四十多年,可上辈子光顾着学习,这辈子陪人学习,被表白这事,我是真没经验。
我握着烫手的簪子,再瞅瞅直愣愣地杵在马前的他,突然福至心灵,试探地问他:「侯爷,您是不是担心我嫁人了就不给你做饭了,所以……」
「胡说什么呢!」
他习惯性地板起脸,见我被唬了一跳,忙放软了声调:「你别瞎猜。」
静默了一瞬,他低沉的男中音在我耳边缓缓流淌,带着不可追忆的哀伤:「我娘是金陵人氏,善做甜食小点,幼时我娘总喜欢给我煲各式甜汤,你做的甜汤风味确有些与我娘做的相似。」
「十二岁时我没了父母,颠簸流离下进军营讨口饭吃,征战沙场十余年,我从未畏惧过,就算千里裹尸还我也只当职责所在,可你进了军营,我又渐渐知道了牵挂的滋味。」
「战场上,看见你在后方抢救伤员的身影,心就定了,回营后,吃上一碗你做的热汤面,心就踏实了,一看不见你,我心里就空落落的,那时我就想着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让你离开我身边。」
在军营乃至边城里,一直流传着冷脸战神薛戈,从不足枪高的大头兵一路征战厮杀终成驻守一方的大将军的热血传说。
此刻他寥寥几句说起了从军历程,想起他伤疤叠伤疤的背部,我心里涩到发堵,无法想象当初豆芽菜般的男孩经历了多少血雨腥风才长成了如今昂然挺拔的模样。
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大男人,他却笑着对我咧开了大牙,抬手替我正了正马鞍:「去忙你的吧,忙完记得早点回来。」
5.
可安稳日子没过两天,安母裹着一身名贵绸缎,头上满插金饰,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声势浩大的出现在我的肉摊前。
「岑佩娘,你的好日子来啦!」
她侧过身子,露出身后衣着雅静贵气,妆容精致,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年轻女子,迎着众人艳羡的眼神,鼻孔朝天地朝我介绍:「喏,我家新妇,丞相家的姑娘,这可是真正的名门闺秀,最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
一见有热闹可看,「呼啦」一下整条街的人都围过来了。
「我儿子之前是你伺候了几年,虽无夫妻之名,但……」,安母轻蔑地撇了撇嘴,见周围人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后,才扬眉高声道:「我家新妇心肠软,也不是那容不下人的泼妇,一听此事就要来接你入府为妾,给你个名分。」
见我站在原地,没有如她所愿露出感恩戴德的神情,她不耐烦的上前扯了我一把:「高兴傻了么你,一点眼色都没有,还不赶紧过来给主母磕头。」
呵!
上下嘴皮子轻轻一碰,毁了我的贞洁名声不说,还要我感激涕零的跪恩。
我压着心里的怒火,直视着年轻女子傲气中难掩轻蔑的眼神,缓缓道:「我不做妾。」
她倒是神色未变,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嘴边浮起个嘲讽的微笑。
安母瞄了眼她的脸色,急不可耐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儿子可是状元,能给我儿子做妾已经是我家新妇格外开恩了,你个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的玩意!」
「还不想做妾,那你要做什么,正头娘子吗?也不看看你配吗!你爹娘没教过你什么叫本分,什么教知足?」
「我配不配的,干你什么事?」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被人欺到头上连爹娘都骂上了,再忍下去就枉为人女了。
我沉下脸,一把拍开了安母差点戳到我脸上的手指头:「我是小门小户出身,我爹娘只教会了我堂堂正正做人,凭自己本事吃饭,比不得您学得的看人脸色过活的本事。」
安母气的倒仰。
我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再说了,我凭什么做妾?就凭我爹救了你儿子亲爹,你儿子亲爹非要报恩许下了我和你儿子的婚约?就凭我一把杀猪刀将你儿子供成了状元,你儿子飞黄腾达了就得逼我做妾吗?」
「你儿子是中状元做了大官不假,但我就不信这世上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我操起杀猪刀,拽过安母往外冲:「我今天就舍了这条命去敲登闻鼓,咱俩去皇帝老子面前分辨分辨,到底恩将仇报是个什么道理!」
见我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安母慌了神。
「哎呀,这人发达了就是容易没良心,看把小姑娘欺负成啥样了。」
「可不嘛,这几年咱们可都看在眼里呢,没有佩娘风里来雨里去的养家,哪有她儿子如今的风光。」
「谁让佩娘无父无母呢,要我说佩娘早就该去告这起子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让她儿子做不成官,她就老实了!」
街上的人围成一圈纷纷对安母指指点点起来。
到底几十年的老街坊,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呢,以前畏惧权势不敢说,不代表有热闹可看时他们不会落井下石。
一听大家怂恿我闹大了好把她儿子的官职弄掉,安母更慌了,拼命挣开我的手,躲去了她儿媳身后。
潘明明不亏是名门出身,半点不见慌乱,一个眼神过去,几个健壮的小厮迈步而出,四周扫视一圈,围观的人声音立马小了。
潘明明这才摇着扇子轻轻一笑:「不愧是屠夫的出身,岑姑娘的脾气也太火爆了些。」
「我一片好心,念着岑姑娘在我夫君微末时的悉心伺候,想成全了你和我夫君的这段露水情缘,也算是成就了一段佳话,既然岑姑娘心高气傲,看不上这侍妾的名分,那便罢了。」
「惟愿岑姑娘将来能觅得有情郎,可千万别后悔了,再做出勾搭有妇之夫的下贱之举。」
扔下这句话,她施施然转身走了。
24.
屋内的人都被赶了出去,我只留了嬷嬷和稳婆做帮手。
喂太子妃喝下麻沸散,等待药力发挥作用的间隙,我吩咐人取来干净的被褥换上,又给被褥和床周围都喷上了白酒,然后带着嬷嬷和稳婆们仔细洗过手后还在白酒里泡了十分钟,顺带将我惯用的手术刀具一并煮沸后用白酒消毒。
太子妃的意识逐渐开始溃散,我指挥她们将她移回处理干净的床上,待她完全失去意识后我争分夺秒的开始了手术。
一层层划开皮肤,脂肪,最后是子宫,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孩子们。
剖的还算及时,孩子们被取出来时满身青紫有些缺氧,在稳婆掏出口中污物倒提着大力拍了几下屁股后,还是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伴随孩子的几声啼哭,屋外响起了一片振奋人心的呼声,两个稳婆一扫之前的绝望,面露喜色,毕竟她们的命保住了。
但她们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意外发生了。
我才缝合到一半,太子妃醒了,巨大的疼痛让她止不住地哀嚎,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她一激动,血「呼呼」往外冒,我按住的止血纱布一下就湿透了,根本没办法继续缝合了。
我当机立断,立马取过软木塞进她嘴里,让稳婆按住她的手脚,并把孩子们抱到床边给她看:「别动!孩子已经出来了,龙凤胎,很健康。」
「就剩最后一步了,你想活下去,看着孩子长大,一定要听话!吸气,放轻松!」
疼的直冒冷汗,咬着软木用力到脸部变形的她,在孩子软软的小脸贴上她的脸时,眼里迸发出巨大的喜悦,一下就不再挣扎了,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孩子喘粗气。
我松了口气。
再喂麻沸散还得等一段时间药效才能起作用,我只能针灸穴位麻醉镇痛后,抓紧时间完成了缝合。
终于做完了。
剔骨剖肉的疼痛下太子妃整个人都脱力了,神情萎靡,但好在呼吸还算平稳,脉搏平和有力。
精神高度紧张了一个多时辰,终于闯过了第一个难关,松了一口气后我也瘫坐在了床脚。
两个孩子收拾干净后裹在襁褓里被送了出去,紧接着「恭贺太子殿下喜得麟儿」的声浪就一波接着一波往外传开了。
太子想进来看看太子妃,被我隔着窗户拦下了。
没有消炎药的情况下,能减少感染风险的最好办法就是减少一切与外界的接触。
听过我的解释后,太子立即下令太子府关门谢客。
25..
太子妃还是起了高热。
太子一听更是如临大敌,太子府只开个小门以供输送必要物资,其余人等一律不许出入,连他自己都向皇上上了折子陈情,停了一切事务,在府里闭门不出。
好在太子妃是将门虎女出身,没出阁时曾跟在父辈身边练过几年拳脚,出阁后为了要孩子也很注重日常调养保健,身体底子不错,加上太子府里珍贵药材任我取用,几副汤药下去后就退了烧。
为了稳妥起见,直到太子妃出了月子,皇上为皇室百年来第一次生出的龙凤胎在宫里办满月酒时,太子府才解了禁。
我跟在太子妃身后到达筵席所在的风华阁时,那些贵妇们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说,今天太子妃会出现吗?」有人悄悄张望了一圈,好奇地发问。
「肯定不会啊,她可是剖腹取子,整个肚子都切开了,这人还能有好吗?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指不定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哪里还能出门见人。」
「我可是听说太子妃当场就没命了,现在不过是为了太子府的名声秘而不宣而已。」有人故意压低了音量,神秘兮兮地说:「太子府准备等风头过了再发丧,所以这段时间根本不放人出来走动,连太子妃的娘家人都不许上门探视,就是怕走漏了风声。」
「我也听说啦,给她剖腹的可不是正经大夫,是个女杀猪匠!凭一把杀猪刀去军营里混了个剁胳膊剁腿的疡医名头,太子为了保小又不想担薄情的名声,才抬举她做了个靶子挡些闲言碎语罢了。」
更有好事者拉着孤零零坐在一旁的潘明明取笑:「要我说还是吴夫人胆大,曾经还想纳这个小青梅入府呢,你就不怕她一时兴起拿你练手啊?不过家里有个屠夫在,倒也不愁会吃带毛猪了。」
闻言众人都捏起帕子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
丞相没倒台前,潘明明出门赴宴都是最靠前的座上宾,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如今却成了众人随意取笑的对象。
她气红了脸,多年来养下的骄傲让她张嘴就要怼回去,却感到有一道凉凉的目光落到了背上,回首望去,是她的夫君吴毅升。
他正寒着脸,目含警告地盯着她。
潘明明只能低下头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裙角。
「太子妃驾到!」
门口太监中气十足的通传声生生切断了贵妇们的笑声。
全场愕然,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门口张望。
在我的科学调养下,太子妃恢复的相当不错,一丝产妇的憔悴都无,容颜娇嫩更甚从前。
当面色红润如满月,皮肤莹润细腻堪比东珠的太子妃迈着轻盈矫健的步伐跨过门槛时,全场安静如鸡。
没想到骇人听闻的剖腹取子后,她居然还能完完整整的出现,甚至与正常人无异。
没人再看潘明明的笑话了,所有人,尤其是贵妇们热切似火的目光里只落在了我一人身上。
生育是她们心目中稳固地位的第一利器,跨进夫家的门槛,她们就以传承夫家的香火为己任,但她们也明明白白看到,生育带走了她们的母亲,女儿,甚至可能搭上她们自己的性命。
我的价值,在这一刻被清晰的固化了。
她们扬着笑脸,对我释放出了最真挚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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