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朝荷宋屹霆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年少情深,霸总他把持不住by朝荷宋屹霆》,由网络作家“玛瑙员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有没有需要带的东西?”宋屹霆问。“没什么要带的,你照顾好自己。”朝荷问他:“你去多久?”“现在不清楚,看具体进度,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周。”宋屹霆看她片刻:“家里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要是嫌待着无聊,带陶壶去旅游玩几天。”“给你的卡记得用,不要留着。”温臣则又来北京,飞机落地他就跟小陶壶发了消息。小孩,出来玩。干妈在房间听网课,小陶壶独自一人在客厅吃零食看电视,正愁无聊的时候保镖叔叔刚好发来消息。保镖叔叔来北京啦?嗯,我听说这几天有个好玩的漫展,奥特曼也会来,我想去看,但没人陪我。奥特曼?小陶壶最喜欢奥特曼,听到这个心里已经跃跃欲试。我可以陪你,就是不知道干妈让不让我出去。温臣则指节敲着手机,顿了会儿打字。你干妈肯定不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完结版小说年少情深,霸总他把持不住by朝荷宋屹霆》精彩片段
“有没有需要带的东西?”宋屹霆问。
“没什么要带的,你照顾好自己。”朝荷问他:“你去多久?”
“现在不清楚,看具体进度,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周。”
宋屹霆看她片刻:“家里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要是嫌待着无聊,带陶壶去旅游玩几天。”
“给你的卡记得用,不要留着。”
温臣则又来北京,飞机落地他就跟小陶壶发了消息。
小孩,出来玩。
干妈在房间听网课,小陶壶独自一人在客厅吃零食看电视,正愁无聊的时候保镖叔叔刚好发来消息。
保镖叔叔来北京啦?
嗯,我听说这几天有个好玩的漫展,奥特曼也会来,我想去看,但没人陪我。
奥特曼?
小陶壶最喜欢奥特曼,听到这个心里已经跃跃欲试。
我可以陪你,就是不知道干妈让不让我出去。
温臣则指节敲着手机,顿了会儿打字。
你干妈肯定不放心你一个人出来,你让她带你出来玩吧。
小陶壶:但干妈最近在学习,每天都待在家,我不想打扰她。
她学习也累,你正好带她出来放松放松。
小孩儿一听是这么个道理,等朝荷空闲时就去跟她说。
“最近天气有点冷,宝宝。”
朝荷最近正在听BBC一些优秀导演的演讲和系统课程,是她千方百计才得来的资源,听了几天确实受益匪浅。
她坚信人要一直有输入脑子才不会变迟钝,就算毕业工作了也一直保持着学习的习惯。
她最近又买了几本社科书籍,准备自攻社科类知识。
枯燥的学习必须有计划循序渐进,一旦松懈后面很容易崩盘,所以这几天她都坐在ipad前两耳不闻窗外事。
听到小陶壶说想出去玩时朝荷才意识到,自己为了学习好久没陪小家伙出去玩了。
朝荷抱了抱小陶壶。
“对不起,干妈忽视你的感受了。”
他小小一个,大人不陪他时也会自己跟自己玩,特别乖,从来不会无理取闹。
“明天干妈陪你去。”
在展厅门口遇见温臣则时朝荷有些意外,他拿着个迪迦奥特曼的手办,一见面就送给小陶壶。
“温先生又过来出差么?”
温臣则目光轻划过朝荷精致的眉眼,没敢停留太久,“不是,来给一位过寿辰的伯父送礼,顺便在北京玩两天。”
朝荷点了点头,“北京最近天冷,不如州市暖和,你过来应该会不习惯。”
“我不怕冷,看样子今年的雪会来的早一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银装素裹的北京城。”
在室外说话,呼气白茫茫渺雾,今年确实比往年要冷得快。
今年的初雪应该也会早一些。
漫展里很热闹,小陶壶看见奥特曼家族,眼睛移都移不开,让他去跟他们合照他还有点害羞。
Coser们见着如此漂亮的迷弟粉,纷纷暖心主动过来合影。
朝荷举着手机给小陶壶拍照,他被几个“奥特曼”围在中间,小小的脸上局促、兴奋、骄傲交织在一起,小表情生动可爱得要命。
几位coser被逗的忍俊不禁,特别有耐心配合他做奥特曼手势。
小陶壶特别崇拜奥特曼,一整天都洋溢在见到偶像的幸福中。
看着小孩儿开心的样子,朝荷跟温臣则道谢:“谢谢你邀请他出来玩,陶壶回去跟小伙伴们有得吹了。”
温臣则视线微移,有点讶异朝荷会这么说话。
宋屹霆目光看过来,深如墨的瞳子看不到底,幽邃的眼神仿佛暗含打量,又似乎只是在看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他的目光太犀利,似能将人看透,很少有人能跟他直视过久。
朝荷礼貌又疏离的称呼没引起男人半分反应,外人看来,他们好像真是第一次见面一般。
只是片刻停留两人便走开,温董那么大年纪,在州市德高望重,在宋屹霆旁边却也样样周到。
谈不上迎合,但那种微妙的重视谦恭,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宋先生身份十分贵重。
朝荷甚至能听到宾客的小声耳语。
“没想到宋先生也来了,温董好大的面子。”
“一向眼高于顶的温董都对他和颜相待面面俱到,果真闻名不如见面,宋先生那一身气场……”
朝荷在考虑着是时候退场,她此行只为张副局,话不宜过多,也没停留的必要了。
裴知陆却要她留下一起吃晚餐,据说游轮顶级豪华包厢里还有场晚宴,只有少数人才能去。
裴知陆想让她作为女伴陪他一起,他说的诚恳,之前又有交集在,盛情难却,朝荷应下。
富丽堂皇的包厢里,超大圆桌满盘珍馐,侍应生引着两人入座。
朝荷看了一圈,坐席上有好几位都是耳熟能详的有名企业家,其余一些身份也不普通。
大人物们闲聊,朝荷垂眸给姜岁发消息。
姜岁:怎么不给张副局加个联系方式?
她在影视圈混,多结交大佬很有必要。
朝荷: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哪来的自信加人家?
姜岁:你缺什么都不会缺自信。
她突然话头一转:我听小道消息传,宋氏跟唐氏有意联姻亲。
朝荷看屏幕的目光一顿,察觉包厢倏然安静。
她抬眉,正巧看见男人在侍应生引领下进场,现场安静得能听到皮鞋落地的声响。
众人目光汇聚,神色皆是一怔。
在场人的反应来看,事前大家并不知晓宋屹霆会出席。
他坐在主位,侍应生递过来雪茄要替他点燃,宋屹霆微摆手,侍应生退下。
他还是一样,除了心情不明朗时从不在公共场合抽烟。
中心人物到了,饭局开始。
温董发言掷地有声,别出心裁欢迎宋先生到场。
这么好的机会,在场人无不对宋屹霆极尽奉承,名利场里混的人,逢迎的话也说的圆润饱满不显功利。
语言的艺术炉火纯青。
来去没什么新鲜的,宋屹霆面不改色听着,情绪没什么起伏。
朝荷听了一圈,大致明白了,生意人想开拓商业版图,摸清上面政策发展倾向很重要。
选对行业发展事半功倍,大家都想站在风口里吃下一批时代红利。
宋氏在京城数百年,商政钱权底蕴雄厚,宋氏银行举国闻名,宋老宋部长身居要职德高望重。
宋氏是真正的大家族,建国前宋氏先祖实业救国,几十年过去,族人分居各地也团结一心,氏族壮大,商政两界各行各业都人才辈出。
有这样的背景,宋屹霆是最耳聪目明的,没人不想结交。
可惜是多人饭局,也就听个大势,再详细的就不是那么容易听的了。
朝荷视线轻落在主位人身上,西装领带系的一丝不苟,嗓音醇厚,运筹帷幄的淡然。
成熟男人身上该有的魅力他都有。
这种魅力对绝大部分女人有致命吸引力。
聊到后头气氛热了,各位轮番敬酒,有人敬裴先生酒时朝荷作为女伴也微笑举杯做样子。
隐约察觉有目光在看自己,朝荷抬眼,有些意外地看见那天送小陶壶回来的保镖。
他坐在温董身侧,周身气质冷贵不羁,见朝荷看到他了,他眼尾勾着点笑朝朝荷的方向举杯。
朝荷也举杯礼貌回应。
身旁人的小动作被裴知陆看在眼里,他看向温董身边那人。
那位好像是温董的长子,常年在外管着海外企业,他怎么认识朝荷?
裴知陆正出神,瞥到主位那人幽淡的视线也不经意从两人身上划过。
不是错觉,今晚宋屹霆视线轻飘飘往这边扫过来好几次。
朝荷的美的确不容忽视,但之前从没听过宋屹霆对女人展现出什么兴趣。
一男的喝了些酒,给宋屹霆敬酒的时候多嘴提了句:“听说宋家和唐家好事将近,我们在这里先提前恭喜宋先生了。”
唐宋两氏联姻的话可是大新闻,在场多多少少都有好奇心在,闻言看向宋屹霆。
只见男人不疾不徐喝了酒,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一点笑意,瞬间风月失色。
“我怎么没听说?”
笑意轻淡不达眼底,那股隐晦的沉稳威压让说错话的男人瞬间清醒,收敛笑容。
“我犯糊涂了,道听途说的,宋先生别见怪。”
宋屹霆轻点了下头,面色不辨喜怒,在场人心里小小为说错话的男人捏了把汗。
本来就不熟,非得上赶着讨什么脸面,言多必失就是如此。
饭局结束,“保镖”过来跟朝荷打招呼,“上次忘记说了,我姓温。”
朝荷伸手:“朝荷。”
温臣则嘴角噙着笑意看向她的黑蚕丝手套,这手套挺衬她的礼服,他绅士地回握,“朝小姐是我今晚见到最漂亮的女士。”
恐怕不止今晚。
朝荷也不扭捏,“谢谢。”
温臣则:“有空一起吃饭,带上小孩儿。”
温董见身边人晦暗的目光正看着远处,臣则在与一个姑娘说话。
“那位是?”男人出声。
“犬子臣则,刚从德国外派回来。”
宋屹霆迈步离开,老温董一时也没弄清楚他是随意一问还是别有深意。
*
夜里下了雨,雨水凝聚成珠顺着玻璃窗滑下,朝荷的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灯。
将色调调至最暖,催眠电台女声柔和安心,听了十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近来多眠少梦,大概是精力透支后身体能量补给。
在高原拍摄纪录片的几个月鲜活充实,累也是真的,回来后明显感觉睡眠变多,但一向少梦,今晚却破天荒做了梦。
潮气氤氲的秋末,院里落叶堆积,孩子们正用枫叶作画,她却在收拾东西,院长婆婆说今天领养人会来接她。
她从一早等到黄昏迟迟不见人来,以为又跟以往无数次一样,被人权衡放弃。
绘画室里孩子们活泼玩闹,唯她显得文静安分,时不时看一眼门外,清亮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那天黄昏拨开云雾,霞光乍现,只记得天边美的不得了,整个世界都是暖黄。
年轻男人就是这时突然闯进视野的,逆着天光,他轮廓清明又模糊,眉眼线条比画出来的还好看。
院长引他看来,“最乖的那个就是朝荷。”
第一次与宋屹霆对视,那双眼睛让人记了好久,眼眸幽邃深情,眉目却冷肃淡泊,极致的反差构筑成清冷疏离的外表。
这是他给人的初印象。
“你叔叔阿姨临时有事,我来接你回家,”宋屹霆在面前半蹲下与朝荷平视,语气是特意压制的温和,“可以吗?”
小女孩眸子亮晶晶,“好。”
到机场时天边已经开始昏暗,登上飞机,迎宾空乘站在舱门摆出专业的微笑,每上来一人便会温柔地说一句:“晚上好,欢迎乘机。”
所有人都直直往前走,似乎习以为常地忽视了这些话。
朝荷第一次坐飞机,一切在她眼里都是新奇的。
漂亮的空乘对她说晚上好,她也礼貌地回笑:“晚上好。”
大概很少有人回应,空乘眼里一闪而过的停顿后脸上笑得更柔和。
宋屹霆看了眼小姑娘,大概知道霍家二老跑遍那么多福利院最后为何偏偏选了她。
从香城到北京,三个多小时的航班。
头等舱独立空间安静舒适,宋屹霆让她脱了鞋在床上睡一觉,并嘱咐她mini bar里有零食饮料。
那时小小的她看着窗外昼夜交替的边界线,天边暗橙色调与青黑交织,渲染出独特的天际景象。
她分不清昼与夜,就如她看不到自己后来的人生。
你让人打扫一下南浮宫那套别墅,搬过去吧。
他眸子停顿两秒,长指敲字:好。
才一会儿功夫,叶助理又敲门进来,“宋总,这份财务报表需要您签个字。”
签完字,宋屹霆问他:“珠宝准备的怎么样了?”
“朱老说最晚还要一个周。”
“找人打理下南浮宫,该添置什么看着买。”
叶助理:“好。”
“另外,您后天去意大利出差,给史密斯夫妇的伴手礼选一对青花瓷器怎么样?”
是了,还有出差的事,宋屹霆差点没想起来。
“再加一面苏绣团扇,图案华丽些,史密斯夫人喜华贵。”
…
小陶壶和朝荷又被兵叔喊过去玩,天冷,兵叔家下午做了羊肉汤锅,小陶壶一碗汤接一碗汤的喝。
看着小孩儿胃口好,兵叔揶揄,“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这饭量比你干妈都好。”
朝荷说:“还真是。”
兵婶笑道:“姜岁把孩儿丢给你带一段时间,她真是松了口气。”
这么大的小孩是最活泼有精力的,姜岁事业忙,再带个孩子顾不过来,把孩子给朝荷带着她确实轻松了不少。
兵婶说:“姜岁随她妈妈,雷厉风行,在外面事业做的大。”
“听说你导演的纪录片过电影局审核了,打算什么时候上映呢?到时我们都去看。”
“还在找发行公司,之前谈的几个都不大有合作意向。”
兵叔闻言直说:“发行公司……你问问阿毓,影视圈这块他认识的人应该不少,要资方你可以直接找他给你投,他下月初就回国了。”
兵叔兵婶性子直,很热心,朝荷心里一阵暖意,笑说:“大材小用了,这些我自己能搞定。”
这个圈子里的人对娱乐圈的项目都不什么涉及,找阿毓相当于他帮她找人塞项目,不是双赢的东西她不会麻烦别人。
电影排片上映本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不急于一时。
从兵叔家出来,天色已经暗了,路边灯光昏黄,秋冬难闻虫鸣声,一路安静。
快到垌园时看见百年国槐树下一抹修长身影,宋屹霆刚接完电话,面容幽邃似在沉思。
朝荷脚步放轻,小陶壶看到人先喊:“二叔叔!”
男人掀眸看来,问他们俩:“吃饭了吗?”
陶壶小跑着差点把自己绊一跤,朝荷眼里轻笑:“吃了。”
捕捉到她轻浅的笑意,宋屹霆视线追随片刻,她今天心情不错。
朝荷醉了一晚,今天重新想了下该怎么跟宋屹霆相处,她唇边牵起一抹弧度:“进去了。”
小陶壶仰着脑袋,对他挥了挥手也进门了。
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好一会儿,宋屹霆才迈步进去。
到了客厅,朝荷见宋老面色有点凝重,宋屹书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甚至看好戏的模样。
她去奶奶房间才听白竹芬说,是林司长的事。
当初林司长想让朝荷与自己儿子认识,这话还是对着宋屹霆说的,要他从中帮忙,谁知道他忙没帮上,给人家截胡了。
转头就跟朝荷领了证,林司长那边肯定要有个交代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关赛秋笑着,一点也不担心,“没事儿,他们自己去解决,屹霆也该吃点亏。”
说着老太太笑的更开心。
大概难得见宋屹霆没理处下风的样子。
“娶老婆哪那么容易,这都是该吃的苦。”
第二天晚上,宋屹霆设宴请林司长吃饭赔罪,宋老也出面。都是世交,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知道宋屹霆要出差,朝荷也没忙着住进南浮宫,等他回来再说。
菜很快上来,炖乳鸽,炉肉扒海参,金丝海蟹,黄焖鱼翅……
全是朝荷爱吃的。
看着精致瓷碗里的清汤燕菜,她眼底沉顿。
她随口一说想喝汤,他就点了她曾经最喜欢的燕窝汤,道道菜肴都是她喜好。
朝荷不想猜宋屹霆是什么用意。
对小辈的照顾,还是想缓和两人关系,来去也就这么两种。
可也没什么可缓和的,她不恨他,他在她没人要时收留她,这些恩情足以让朝荷记他一辈子。
其他的也就算些摩擦,她还不至于忘恩负义。
她敬重他为人和能力,有礼有节相处着挺好。
下午,宋屹霆陪两人去环球影城走了一圈。
节假日人流高峰,宋屹霆还没有过这种人挤人的经历,以防孩子走丢他一直抱着小陶壶。
小陶壶可不轻,朝荷开口:“我抱吧。”
宋屹霆看她一眼,细胳膊细腿的,“你抱着累。”
“那让小陶壶下来走一会儿,你抱着他也累。”
“不累,一个小小孩。”
在宋屹霆面前小陶壶真的显得好小一个,男人单手轻松抱着他,手臂肌肉线条结实狂野,就跟抱个小手办一样。
一个三岁小孩,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晚上要去京西吃饭,这是老太爷前几日就说好的,趁着国假,平时再忙的人也该休息几日。
说是家宴,其实是几户大家的家庭联谊,都是宋老的同僚人脉,背景过硬。
“送你们回去换衣服?”男人出声。
“我和陶壶就不去了吧。”
言语之间朝荷也听得出来宋老很重视这个家宴,达官显贵云集的场合,除了让家族小辈扩充人脉外,少不了要为适婚年龄的孩子牵线搭桥。
她一不是宋家的孩子,二没有结婚打算,去了也只是凑热闹。
“奶奶说了,都去玩玩儿。”
老太太的原意是让朝荷也去相看相看青年才俊,万一真遇到合适的,她可以帮她把关。
想到这里,宋屹霆说:“你就当走个过场,吃完饭不想待可以先回。”
一家人都在外面吃,留她和一小孩儿在家也不像样。
“好吧。”
朝荷觉得今天这一身高领黑裙就挺端庄,没换衣服,加了件黑色束腰风衣就准备出门,出门前被老太太喊到她房里去。
白姨笑盈盈把丝绒礼盒打开,“老夫人说你穿的太素了,得有个首饰点缀。”
首饰盒里躺着的是一条祖母绿项链,硕大的宝石沉甸甸极其奢华,朝荷只看了一眼就拒绝。
“太太,这个太贵重了,就是吃顿饭。”
“这个款式要小姑娘戴才好看嘞,跟你肤色多衬。”
关赛秋眉眼慈祥看过来,“我看只有阿荷才戴得出这项链的贵气,快戴上,免得别人说我小气。到了那边,别人家的姑娘穿金戴玉,我们家姑娘什么也没有不是让人笑话?”
白姨给朝荷戴上,净透的祖母绿与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十足适配,典雅大方不需多加修饰。
朝荷骨相绝佳,五官又浓丽,越是简单的搭配越显得精神有气质。
举手投足间松弛有度,不娇柔也不端着,连大户人家出生从小受尽礼仪规训的关赛秋看了都挑不出一点不好。
她做梦都想朝荷跟屹霆能成,但也只能是想想了。
天色暗下来时,一家人到了南长街38号,程府宴四合院灯火通明,园内景色秀丽雅致。
这里由中.南海前总厨师长、国宝级烹饪大师程老所创,以国宴标准的高端私房菜闻名,为保证出品质量,程府宴每餐只开三桌,需提前很久预定。
服务员领着几人进去,院里很安静,看来今晚这里被包场了。
朝荷扶着关赛秋进门,远远的,一个盘着发的老妇人笑迎过来,“老姐姐,好久不见你了。”
老妇人衣着贵气,保养得当,看起来比关赛秋年轻些。
关赛秋轻轻拍朝荷搀扶她的手,“这位是你唐奶奶。”
朝荷轻笑:“唐奶奶好。”
“这是小朝荷吧?”唐奶奶打量朝荷一番,眼里笑意明显,“长得像画报封面一样,难怪你太太常夸你。”
关赛秋接腔:“又温柔又孝顺。”
唐奶奶:“老姐姐福气好。”
“你福气也好,谁不知道唐家孙女能力出众又有魄力,有她爷爷当年的风范。”
唐奶奶微叹气:“太要强了。”
唐家孙女,就是宋老想让宋家两兄弟接触那位。
但对方也是事业为重,不喜长辈安排。
年轻人都是跟长辈打了招呼就和同龄人坐一起,宋屹霆自进屋就被叔伯们拉去聊事情,沉稳自洽的气度十分打眼。
宋屹霆与叔辈交谈举止间松弛熟稔,一眼看去十分稳当。
女性长辈夸赞:“辈分摆在那儿就是不一样,屹霆谈吐行事沉稳得很,他哥就更不用说了。”
两兄弟在这些场合中默认被划进长辈圈,其他年轻人都显得稚嫩青涩。
关赛秋:“三十出头,也该沉稳了。”
何况两人身上担子都不轻,又有宋老时时教导,历练多年,山猫也该变狐狸了。
宋老是厉害人物,年轻时雷霆手段做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说一不二的人,他亲自带出来的孩子没有一个不优秀的。
女眷中关赛秋是最年长的,其他人都对她敬重有加,朝荷陪在老太太身边想低调都低调不了,何况她长相又惹眼。
总有夫人温和热络地拉着她聊天,有些聊的是朝荷本人,有些则对宋屹书两兄弟感兴趣。
多半是替家里姑娘问的。
宋老这边给他敬茶的人不少,林志海把目光从另一桌跟夫人们相谈甚欢的朝荷身上移开。
“宋老,老太太身边的姑娘是宋家哪房的?”
早上在天安门城楼宋屹霆说她是小辈,他还以为是远房表亲,可晚宴上这姑娘就坐在老夫人旁边,看起来很得关赛秋喜爱。
人长得实在是漂亮,高挑白皙,坐姿笔直,举止言谈大方得体,很出众的美。
那些夫人们应该很满意她,可能在考虑给自家儿子介绍,一直都有人找朝荷聊天。
看清人群里的朝荷,宋老爷子笑了笑:“那是屹霆带回来的,我们家的小客人。”
林志海恍然,知道了朝荷的身份,“那孩子有对象吗?”
两人对话落入宋屹霆的耳朵里,他目光投过去。
女子五官精致立体,眉目如画,唇边弯着笑正耐心面对长辈的谈话。
*
徐润书给他添了些茶,“你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桌面手机轻振,显示陌生号码来电,徐润书接起,“你好。”
片刻后,沈煜注意到他面部表情怔了下,与他四目相对时,眼里明显的惊讶。
“二叔来州市了?”
“没有的事,下面的人刚排查完会所,并未发现有不良交易,带到警局这几人做过笔录后也放回去了。”
“您好不容易过来一次,改天等您得闲了,请您吃个饭。”
电话讲的简短,沈煜没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也猜到打电话的人是谁。
沈煜面色不是很好,“他找你什么事?”
徐润书也疑惑,“就为了今晚会所的事。”
宋屹霆没那么闲,看来今晚被带到局里的有他认识的人,不然也不会特意打电话过来。
什么人能让这个铁面无私的宋二叔公事之余还留心关怀?
沈煜冷哼,“他的手倒是伸的长,以前也没见他……”
想到某个人,沈煜神色微暗,面部线条冷硬,没说话了。
关于京城里的一些事徐润书还是有所耳闻的,因为那个养女,沈煜对宋屹霆生出许多不满来,这么些年过去提起还是没有好脸色。
“人家都走了三年了你还放不下?”
“放得下放不下是我跟朝荷的事,与他宋屹霆无关。”
徐润书张了张口,“好歹算你长辈。”
要是被家里长辈听见他这么直呼其名,免不得要被说的。
京城这个圈子里门户错综复杂,扎根百年,哪家不是沾亲带故的,这些人最讲面子礼数,哪怕心里再不屑,表面都要留着体面。
沈煜自然是知道轻重的人,心里不喜宋屹霆,却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京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朝荷走后这些年,但凡有宋屹霆在的场子他都能免则免,实在推不脱的,几句场面话客套完,绝不多一点瓜葛。
瞥见桌上那份文件,他拿起一看,好奇让宋屹霆打电话来问的是谁。
目光定格在某两个字上,沈煜微怔,指节无意识跳了下。
“朝荷回来了?”
朝荷回会所时已经过了午夜12点,很不凑巧,瞧见西装革履两个中年人姿态谦恭送宋屹霆上车。
夜空落了些细密雨丝,黑色宾利前大灯将雨丝渲染出昏黄光晕,男人的外套由助理抱着,他闲散立在车前,身量挺拔优越。
正装马甲本是矜贵自持的加成,可穿在他身上,勃发的肌肉撑出斯文败类之感。
三年未见,时光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倒是那身威严贵重的气质较之以前更甚,眉宇之间高深不露山水,叫人不敢轻视。
宋屹霆抬手看了眼腕表,弯腰上车,车窗缓缓升起的最后一刻他忽然往朝荷的方向看过来——
下一瞬,漆黑深邃的眼眸被车窗隔绝。
哪怕关着窗户,朝荷也移开了视线。
出租车司机咋舌,“豪车这东西要么一出生就有,要么一辈子也没有,我奋斗了大半辈子连人家的购置税和豪车税都不够,有时候人比人气死人。”
“妹,你就在前面下是吧?”
“靠边就行。”
回了会所,云离他们关切过来问候,朝荷扫了一眼来人,“通知所有人十分钟后开个紧急会议。”
会议室大厅水晶吊灯明亮如昼,将人面部表情照得清明。
大家看着朝荷一改以往的温和随性,神色清肃认真,都自觉安静下来。
四五十人的会议现场鸦雀无声,朝荷见人来齐,开口:“现在已经是凌晨,抱歉耽搁大家的休息时间。事发突然,我简短讲几句。”
“今夜会所被人举报有情.色交易,闹到了警局。我们会所一向以提供高端、专业服务为理念,在州市众多会所中声名远播,图的不是一时之利。”
“你们霍老板花这么多年将至臻打造成州市数一数二的商业会所,靠的是服务和口碑,他不会希望看到有人为了一时利益在顾客身上动歪心思,至臻还没没落到要靠欺骗来增加营收。”
朝荷不经意往林坤林扬的方向看去,“声色犬马的场合,个个都是人精,耍小聪明的事情别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大家以后行事注意。”
会议不超二十分钟,散会后朝荷刚进房间准备洗澡,房门被敲响。
林坤林扬小心翼翼,“老板,打扰你休息了。”
朝荷给他们倒了水,入座在沙发区。
“演戏骗顾客消费这事是我和林坤的主意,不关云离的事,小云离爷爷看病需要钱,我们就……思想走偏了,真没想到会给会所带来麻烦,对不住你和霍老板。”
“你要辞退我们都毫无怨言,但小云离需要这份工作,请老板给她一次机会。”
两人还想说更多,朝荷打住,“没那么严重,对方也只是小小警告一下会所,没有大麻烦,你们以后言行规矩些,这事过了。”
见他们还是不放心,朝荷弯唇淡笑:“我知道你们是好心帮云离,没有怪你们的意思,你们三都不用走,真不是什么大事,回去休息吧。”
见朝荷确实宽和不再追究,兄弟俩喜上眉梢,朝荷没多听感谢的话让人回去休息了。
她又累又困。
结果两人刚走三分钟不到,房门又被云离敲响,又一个来负荆请罪的,朝荷打发走人回浴室已经过了两点。
*
小陶壶第一次来中国,很多东西没见过,朝荷一有空就带他出去玩,戏曲听了,大熊猫看了,各类小吃吃了,小孩子天性爱玩儿,早把他妈妈给他布置的作业抛到脑后。
姜岁也心急,才三岁的小朋友,她已经让小陶壶学背古诗背单词,母亲不在,小家伙把学习机拿来看西游记。
朝荷不想告状,但姜岁料事如神,一通电话打来之后小陶壶像个被霜打焉的茄子。
吃完早饭,小陶壶趴在桌边背古诗,朝荷简单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窗明几净,瓷瓶里插着紫桔梗,她住的地方永远都要收拾得温馨漂亮。
拉开所有窗帘,秋日暖阳照进屋子,满世界都鲜亮。
她拿了本书在沙发边看起来,不远处小家伙艰难记诗句,声音细细碎碎,朝荷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有个乖巧的小孩儿陪着,一点也不会孤单。
她曾劝过姜岁不要这个孩子,现在看来,姜岁挺有福气,这世上有个那么可爱的孩子与她血脉相连。
一上午过去,小陶壶终于能背下一首古诗,又满眼期待地等着朝荷带他出去玩。
朝荷垂眸看向眼里装着星星的小家伙,瞳孔在阳光下是清透的冰蓝,睫毛卷翘,精致得像个小手办。
小家伙可怜巴巴说:“我不喜欢看书,那些字就像一堆虫子,我一看着眼睛就不舒服。”
“我也不想做什么船长了,我还是当个笨蛋好了。”
雅间熏香袅袅,小陶壶学着朝荷,一板一眼坐得板正。
宋屹霆把精美的粤式茶点推过去,眼神掠过一大一小两人:“味道不错,尝尝。”
他的嗓音醇厚很有质感,语气没有威压,但再活泼的小孩儿在他面前也拘谨。
小陶壶没动,朝荷双手接过瓷盘,左手微微内收,没让人看出什么来。
“谢谢。”
“几年不见,”宋屹霆视线移到她脸上,平和的口吻:“不会喊人了?”
朝荷嘴角微弯:“二叔。”
礼貌和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三年不见,自然没法跟以前比,何况他们曾经也没有多亲近,她的称呼没什么问题,但男人心里隐隐有点难以描述的感觉。
小陶壶看看眉眼冷肃的男人又看看干妈,脑子里算着辈分,既然是干妈的长辈,也是他的长辈。
想了想,小孩儿嫩生生开口:“二叔公好。”
话音还没落,正在喝茶的朝荷猝不及防呛了一口。
空气都静了几度。
修长葱白的手递过来一张纸,朝荷看到男人万年沉稳的脸上微妙的一点神情,努力忍住滑稽感,她介绍说:“他叫小陶壶,是朋友的孩子。”
睁着蓝色大眼睛的小孩长相跟朝荷确实一点不像,她关系好到可以让孩子喊她干妈的朋友,除了姜岁应该没别人。
宋屹霆对小孩儿道:“你母亲不是我小辈。”
姜家跟宋家没什么亲戚关系,这个“二叔公”怎么听怎么别扭。
相处了一会儿,小陶壶似乎发现眼前的男人是讲道理的人,就不那么害怕了,他天真无邪问:“那我该喊你什么?”
男人没答。
小陶壶又问:“你是我干妈的亲二叔吗?”
“不是。”
一开始朝荷不是叫他二叔的,她喜欢唤他宋先生,后来她从霍家来了宋家,她见其他小辈这么叫他也就学着喊了。
大家好像也默认了她的辈分跟那些小辈一样。
但其实,无论是霍家和宋家,还是她和宋屹霆,本就排不上什么亲戚辈分,只有长幼之分。
“叫叔叔吧。”宋屹霆说。
“这样的话你就和我干妈是一辈的了。”
男人不置可否。
饭店又上了几道茶点,黄金流沙包和鲜虾荷叶饭做的格外好吃,百年大饭店果然名不虚传。
宋屹霆给两人倒了茶,朝荷尝了一口,比想象中还好喝,“桂花香?”
“精品桂花龙井。”
包厢里橘调氛围光打下来,朝荷黑长的发丝泛着绸缎般的光泽,五官精致如画。
“我跟以前区别很大?”男人问。
朝荷微惑抬眼。
宋屹霆睫毛在灯下打出一片阴影,衬得人眉眼深邃,让人不太敢直视。
她没懂他为何发问,又见男人动唇:“不至于让你认不出来吧?”
桂花龙井入口,喉头有些紧。
秋后算账来了。
宋屹霆神色如常,没有情绪表露,只是寻常一个问句,也让人感到无形压力。
“我看你很忙,当时场合也不方便。”
男人睇她一眼,喉头微动,“跟你说话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以后遇到了别装作不认识。”
朝荷:“嗯。”
“你在至臻做什么?”
当时警察那句“聚众嫖.娼”令人错愕。
“朋友的店,入了一点股,有时间我会去看看,那天都是误会。”
在宋屹霆眼里,朝荷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会所娱乐城这些地方,此前从未想过会和她有关联。
“什么样的朋友?”
他想知道对方靠不靠谱,朝荷闻言沉顿几秒,“很熟悉信得过的朋友。”
宋屹霆意识到自己一见面又有些大家长的盘问架势,蹙眉抿唇不语。
气氛松和些,他给小陶壶两人又点了热羊奶茶。
朝荷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小陶壶要睡觉了,准备起身告别。
“什么时候回北京?”对面人适时出声,声线低沉平缓,如秋夜江河。
“老人家很想你。”
宋老太太对朝荷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以前虽在外求学,但每年她都要抽时间飞回来看一次老太太,每次都避着宋屹霆。
天下之大,刻意避着的人真能好几年见不到,何况还是他那样的大忙人,就算不避着可能也碰不到几次。
朝荷原本也计划不忙了就去看老太太:“就这两天。”
宋屹霆:“我后天的航班回去,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还有点事,办妥了再过去。”
男人点头:“也好。”
几人下楼还没到庭院,就见经理模样的男子提着几个精致礼盒迎过来,十分周到有礼。
“北园的点心是独一份的,外面很难买到,这些朝小姐带着,小孩子应该喜欢这一口。”
刚刚下面人进去添茶,见黄金流沙包和榴莲酥盘子空了不少,朝小姐和那孩子喜欢,他便让人打包了几份留着,连桂花龙井也一并备了两盒。
宋先生单独见面的客人自然不是一般人,投其所好是最简单的。
朝荷视线掠过那几个细腻有质感的礼盒袋,还是老样子,跟宋屹霆在一起总有这样的便利,什么东西他多看一眼别人就会送到他面前,连着他身边看起来关系匪浅的人也能收到不少善意和好处。
她浅笑接过:“谢谢,您太客气了。”
宋屹霆和司机一起送他们回公寓,一路安静再没什么话。
到小区楼下,朝荷拉着小陶壶跟他们道谢。
小陶壶刚在车上浅睡了会儿,忍住困意打呵欠,也软乎乎说:“谢谢。”
宋屹霆看了眼睡眼迷蒙的小孩儿,“早点休息。”
*
北京的秋天来的比州市更浓烈,朝阳公园层林尽染,晴空碧云下,秋树裹着满眼金黄。
外来车辆开到巷口就不能再进去,付了打车钱,朝荷牵着小陶壶走进幽静胡同。
司机大哥多看了几眼两人的背影,这一片是富人区,外人没机会进去,曾经有游客溜进去是被卫兵请出来的。
他第一次接到来这儿的乘客,好奇多往里面古色古香的建筑群看了会儿。
穿过清净胡同走了七八分钟,看见一穿中山装的人,朝荷弯了弯眸子:“兵叔,晒太阳呢?”
躺椅上的小老头推了推眼镜,看清她后把书都放下了:“哎哟,这不是小朝荷么?丫头,回来了?”
朝荷笑得明媚,瞳子在阳光下清透见底:“哎,回来看看老太太。”
兵叔可稀罕这孩子,从小就长得水灵,小嘴儿又甜。
“回来好呀回来好!看了太太来叔这儿喝点儿,昨儿阿毓刚拿来的黄山毛峰……哎好俊的孩子。”
他看到了朝荷身边金发碧眼的混血小孩。
朝荷低眸,小陶壶毫不怯场嫩生生道:“爷爷好!”
兵叔笑得合不拢嘴,“好小子,爱吃糖不,爷爷这儿有红虾酥糖,小孩儿都爱吃。”
兵叔热情起身,转身就要进屋,朝荷不好扫老人家的兴,无奈笑着领小陶壶进四合院。
管家阿姨见兵叔起身,听说是拿酥糖,马上去拿了出来,朝荷笑着喊了声“刘姨”。
得到酥糖盒子,小陶壶乖巧道谢:“谢谢爷爷,谢谢刘奶奶。”
刘姨感叹:“真漂亮这孩子。”
“是姜岁的孩子。”
“怪不得跟他妈妈有几分相似。”
简单寒暄一阵,要走了兵叔还在喊晚上过来玩,朝荷应下。
他们几人玩牌都不只是玩玩,谈笑风生间一晚就能输一辆车,以前权正就输了一辆帕拉梅拉给傅亦明。
宋屹霆灭了烟,坐直身子,黑眸不轻不淡瞥过穆承晏,那眼神看得对方莫名。
一开始穆承晏占着东道主优势赢了几把,牌过几局,慢慢的他笑不出来了。
牌桌上宋屹霆一向淡泊,纯打发时间无所谓输赢,但今天明显感觉他很认真,来回间毫不掩饰攻击力。
穆承晏点了烟,勾唇冷笑,这么记仇,开不起玩笑的宋屹霆,稀奇。
细想他也没说什么,不就一句朝荷现在……
穆承晏蓦地看向宋屹霆,对方接收到他视线,皮笑肉不笑。
另外两人没发觉什么不对,穆承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宋屹霆的目光意味深长,原先输牌的郁闷变成笑意。
有意思。
半宿牌打下来,宋屹霆是最大赢家,穆承晏输的很大。
他往后一靠,笑问:“说吧,看上什么了?”
宋屹霆沉思几秒,目光扫过风水极好的院落,低沉出声:“这水调歌头不错。”
穆承晏只一瞬怔顿,随即眼都不眨,“行。”
字音却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一座宅子换宋屹霆一个秘密,不亏了。
中场休息,隔壁院落那群人还在玩,好像谁输了游戏正被人起哄要唱歌。
傅亦明杵着手抿了口酒,“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不一会儿那边音响放着轻缓伴奏,柔和女声唱起歌来。
听了几句傅亦明嘶了声,“这嗓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朝荷?”
朝荷的嗓音很特别,清灵柔和,咬字清晰,能很轻易听出来。
权正也怔然,“确实有点像。”
那个院子里是京大艺术学院的在办同学会,朝荷也是京大艺术学院的。
权正问穆承晏:“这是哪个班学生?”
“只知道是导演专业,具体哪一级不清楚。”
学导演的……
傅亦明愕然:“不会真是朝荷吧?”
宋屹霆墨瞳沉静,早在听到第一句歌词时他就认出来了,是朝荷的声音。
“你不是说她在家?”
傅亦明要起身,“好久没见朝荷了,找她玩玩。”
“她同学聚会,你去做什么。”
傅亦明又坐下,“那等她结束了我再去找她。”
朝荷前半场运气好,一杯酒都没喝过,到了后半场一个游戏接一个游戏的输,唱歌赖了几杯酒,还是被起哄着喝了两杯。
酒过三巡时间不早,班长提议移步去附近的KTV唱歌,大家都摆手说玩不动了要回家休息。
赵洁拿上包,低声在朝荷耳边说话,让她待会儿陪她一起去东院儿给老板道谢。
同学们一一告别离开,朝荷陪赵洁走至东院。
这边规划格局与西院有明显的差别,园林植被更密些,小路也开阔。
北国正值落叶季节,这里各种常青植被长势却很好,景观地灯色调高级不浮夸,像人精心打造的世外桃源。
扣响院门门环,有工作人员开了门。
赵洁礼貌说明来意,“你好,我找穆先生道谢。”
工作人员想了想,应肯:“跟我来吧。”
穿过拱门前院,大理石石桌旁四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映入眼帘。
宋屹霆是最先看到朝荷的,她只穿单薄无袖圆肩上衣,墨蓝色调在黛色里像一朵待放的鸢尾花,A字裙到膝盖处,这一身显得人干练妩媚。
手臂和小腿都露在外面,外套却拿着不穿,北京夜里只有十二度,她这是热酒喝多了。
周晚渔半晌没回应,朝荷有些没底。
正巧厨房佣人问周晚渔,冰烙酥豆沙要放多少,她起身去了厨房。
院里有棵红枫树,衬着院墙错落有致十分好看。
如果周晚渔实在不同意,那这婚事不会保持太久,恐怕要再去民政局跑一趟离了。
“离不了。”
男声风轻云淡,像是看透她所思。
宋屹霆把话梅碟子推过去,“母亲这里的甜点都是厨房自制的,不腻,尝尝。”
朝荷摘了右手手套拿蜜饯吃,阳光洒进小院,秋意渐浓。
相比起前段时间,今天气候算暖和的,见朝荷戴着手套,男人问:“很怕冷?”
朝荷左手默默收了收,“有点。”
“屹霆”,周晚渔在屋里喊他,“在院里吃还是在餐厅吃?”
朝荷起身:“我们进来吃吧。”
厨房做了精致的下午茶点心又煮了馄饨面,餐桌上没人再提起领证的事。
吃完东西周晚渔一般会睡个午觉,她给朝荷收拾出一个房间休息。
今天两人过来看她就是有意要在这里吃晚饭的,朝荷睡了一觉起来往窗户外一看,后院里周晚渔在修剪花草。
宋屹霆陪在她身边,袖扣解开露出结实小臂,在帮她浇花。
母子俩站在一起,画面太养眼。
朝荷下楼,夕阳落在墙体上,院里一片金黄。
宋屹霆:“醒了?”
“睡过头了。”朝荷有些不好意思。
好久没睡午觉,楼上房间太舒服,她这一觉将近两小时。
周晚渔:“能睡是好事,上年纪就没什么瞌睡了。”
宋屹霆有来电,他去到一边接,朝荷接手了他的工作,给花圃浇水。
见周晚渔把月季枝藤剪了一半还多,朝荷看着都心疼。
“这花看起来没病,修这么多吗?”
“修的多明年长得好。”
周晚渔回头看到她在浇水,忙伸手:“给我吧,一会儿把你裙子弄湿了。”
“没事的阿姨,弄不到衣服上。”
宋屹霆挂了电话,抬眼就看见夕阳余晖里,朝荷和母亲低头专注工作的画面。
母亲时不时跟朝荷说句什么,她轻声细语应着,两人都是话少的,在一起画面和谐宁静。
他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秋末昼短夜长,晚饭吃得早,饭后周晚渔留两人住下。
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没有推辞的道理,两人就留了下来。
长辈作息好,九点就要睡觉,周晚渔收拾好了房间,让他们早点休息。
“没想到你们要来,我这里常年没几个人,房间小点,你们将就。”
朝荷看着房内仅有一张的床陷入沉思。
香山别墅加上两个佣人也才三个人常年住在这儿,几个客房都空着,没有床具。
“朝荷第一次来这里,你多照顾她,需要什么跟我说。”
周晚渔交代完宋屹霆就回了房间,只剩两人的屋子死一般寂静。
好在房间大,又分里屋外屋两间,朝荷在里屋给小陶壶打视频。
视频里小家伙跟宋老在一起,爷爷正教他拿毛笔练字,朝荷的视频就像救星。
“干妈今晚不回来了?”
“对,明天再回去,你乖乖和太爷爷一起,晚上跟太爷爷睡行不行?”
“好,太爷爷会给我讲很多武侠故事,我喜欢跟他睡。”
镜头那边,朝荷看见一向不怒自威的老爷子面上不经意流露的柔和,小陶壶一回头老爷子故意板着脸,
“这小子人是聪明,但不爱学习,得慢慢教。”
小陶壶歪着头撑手,“但我下象棋很厉害呀,太爷爷无聊的时候我都能陪他玩。”
小孩早上起不来,朝荷换上运动装去楼下运动顺便买早餐,跑着步,视野里出现一个人,她停下脚步。
“你回国了?”
沈煜不知怎么找到她住的小区,大清早风尘仆仆地站在绿化跑道边,像是赶了很久的路过来。
朝荷短暂怔然后露出温暖的笑意,眼尾轻轻勾起:“对,回来了。”
看着她的笑容,沈煜心里微热,连夜赶路的疲劳一扫而空。
“原本早就要来见你的,前几天有急事又回了北京。凌晨坐飞机到州市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你早上应该会晨跑就过来了,没想到真能守到你。”
沈煜压下心里的酸楚,笑着走过去拍了拍她臂膀,“你小子,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出去几年把老朋友都忘了是不是?”
“这不是想着沈爷贵人事忙么,等什么时候回北京了再去找你,你竟先来找我了。”
“出国就出国了,还把电话也换了,你以为拍电影呢,三年后千金华丽变身回国讨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朝荷被他说的话逗笑,真正的朋友好像就这样,哪怕很久没联系,一见面也不会觉得陌生尴尬。
他还是他,你们还是你们。
“我错了,”朝荷好脾气笑着,“给您赔罪,请您吃个早餐?”
小区外面有不少高品质早餐店,两人步行过去,边走边聊着天。
肖特助先看见两人,跟后座人说了句:“朝小姐。”
宋屹霆从文件里抬眸,沈煜跟朝荷有说有笑进了一家连锁早餐店。
肖特助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七点半,朝小姐穿休闲运动装,身旁的沈公子与她一同出入小区……
他不敢妄加猜测,车辆驶过,后座人的视线也重新回到文件。
八点半宋先生跟东南亚那边有个大合同要签,顺利的话明后天就可以回北京,今天有得忙。
车子走过几条街,后座人清冽的嗓音突然出声:“黄叔上次见朝荷是什么时候?”
黄叔是司机,跟了宋屹霆很多年,那天在银杏大街遇到朝荷时他不在场。
闻言黄叔思考了下,答:“朝小姐还在北京读大学时,得有快四年了吧。”
说出口黄叔先顿住,“时间过得真快,我还记得朝小姐刚来峒园那会儿,上初中的年纪,一院孩子没人比她更聪敏,老夫人也最宠她。”
宋屹霆目光在虚空沉顿,字音低稳:“这么久了么?”
*
白天朝荷陪小陶壶玩,晚上会去至臻看看,这段时间会所不太忙,其他人应付得来,她去看一圈没什么事就回了。
在英国几年清汤寡水,回国后就念着各种美食,心血来潮很想吃小龙虾,她带小陶壶去吃了顿夜宵。
朝荷怕小孩儿吃不了辣特意点的微辣,没想到小陶壶跟他妈妈一样能吃辣,吃到好吃的眉毛都快飞起来。
小陶壶奶声奶气:“干妈你对我太好了!”
“因为你妈妈对我好,所以干妈也对她的孩子好。”
姜岁还怀着孕就把孩儿指认给朝荷做干儿女,小孩出生后朝荷也尽心照顾了他们母子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虽然学业繁忙,但每个月她都要去看一看小陶壶,姜岁更是在小陶壶学说话后教他喊自己“mom”。
小陶壶喊姜岁“mommy”,喊她“mom”。
用姜岁的话来说,小陶壶虽然没有爹,但有两个爱他的妈妈,他不会比别人差。
现在姜岁事业有成,她也如愿做了导演,在这条路上越走越稳,曾经两人扶持走过的那段时间都是她们的黄金岁月。
日子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好。
那些拮据和困顿都过去了。
夜风吹过,朝荷蹲下给小陶壶整理衣领,低声跟他说:“陶壶长大了要好好孝敬你妈妈,她很不容易的。”
小陶壶认真点头:“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孝敬妈妈和干妈。”
朝荷戳了戳他的小脸蛋,“你妈妈也是第一次做母亲,你是小男子汉,得让着她点儿。”
小朋友有点傲娇:“好吧。”
“要不要干妈抱?”
小朋友开心:“要!”
将小孩儿抱起来,朝荷沿着海滨路边走边看霓虹灯映照下的城市海。
这边是州市的繁华地段,各种海景餐厅海景酒店收费高昂,小陶壶刚来中国那天她带他去过附近一家港式餐厅,但小孩儿不怎么喜欢。
这条小路景色好,环境也静谧,行人不多,所以朝荷很轻易就注意到北园大饭店门口与人交谈的肖特助。
他对面的四五个人西装革履,东南亚长相,看起来刚结束了一场重要的商务应酬,他正安排车辆送几人回去。
肖特助业务能力很强,无论企划还是商务接待都做的得心应手,他也是跟宋屹霆时间最久的一个助理。
北园大饭店百年老字号,以秀美的园林景色闻名,常接待重要宾客,商务接待选在这里,应该是很重要的合作方。
朝荷又看见宋屹霆的另一个助理叶郡文,他出行一般只带一个助理,留两个在总部协调,这次带了两个助理来,他对此的重视可见一斑。
这么重要的应酬宋屹霆不会不在,好在天黑,她又抱着小陶壶,正好能挡住脸,正准备走出去,沉稳的男声响起。
“朝荷。”
她身形微顿,不到三秒便迅速回眸反应,二楼雅间轩窗边宋屹霆长身而立,目光正睨着她,不知已在那站了多久。
肖青砚和叶郡文这才发现朝荷,朝荷微笑向前:“叶助肖助,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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