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良姜一回西楼,苏儿就迎了上来。
身后押送良姜两个士兵也是市侩,一把将良姜推搡进客厅,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还上了锁!
良姜在柴房里被困了两日,两日来滴水未进,此时樱唇苍白干裂,加之心中负气,脚下不稳,扑通一声就软倒在了地上。
“小姐……哭什么?
我这不是活生生的吗?”
良姜被苏儿搀扶起身坐于椅子,抬手帮苏儿拭去了泪水。
“可是小姐,我听外面的人说,明天他们要将你擒于沈府宗祠的列祖列宗面前,以示家法。”
苏儿屈膝跪地攥紧了良姜的手掌,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我听闻沈家家法严酷,你身子底子本就弱,若是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良姜默默不语,转身盯着窗边一盏飘摇的红烛出神。
夏沈两家素来交好,良姜怎会不曾听闻沈家家法?
在沈家,无论是对门庭之中长工丫鬟,还是沈家子嗣家眷都极为严苛,若是犯了大错,一律鞭刑伺候。
若是妇人不洁,鞭刑之后浸入猪笼,沉入不远处的弱水河内,自此流水过白骨,天日不可见。
***彼端。
沈煜尧立在厅前擦拭着架子上的军刀。
这把刀跟随了自己多年,不染血迹不过两年光景。
当他的指尖摸过刀身的时候,除了微凉的触感之外,还能感受到一阵阵微微的铮鸣之吟。
自古,这是嗜血兵刃的通病。
就连它也知道奉州的安稳日子到头了……“司令大人……”医生帮张如一包扎了伤口,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臂膀,看向沈煜尧的背影却欲言又止。
“讲!”
“您真的要对四夫人动家法?”
张如一自知问的唐突,但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吞不回去。
沈煜尧擦拭了军刀,随手将捏在掌心的白色帕子扔在脚下。
忽然,寒光一闪,张如一只觉得脖颈一凉,措不及防之间沈煜尧手中的军刀就横在了他的颈项之间。
张如一大惊失色,滚了滚喉咙,僵直的立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你跟随我多年,我也知道你尽职尽责。”
沈煜尧晃动了一下手腕,眼底青霜沿着刀刃徐徐绽开:“但于公于私你要分开,沈府家事,不该过问!”
说罢,沈煜尧将手中的军刀从张如一的脖颈边移开,沿着他的左肩划过在他的缠了绷带的伤口上顿住,碾了下去。
“是!”
张如一垂首,咬牙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不发出任何声响。
“知道就好!”
沈煜尧随手一挽,军刀归鞘:“奉州的局势如何,你跟我一样清楚,擦亮眼睛把精神放在督军那里,不该你过问的事情,就少费些心神!”
“是,属下明白!
属下告退!”
张如一昂首,冲着沈煜尧行了一军礼,转身退出了大厅。
是夜,上玄月如钩,却撒的一地银霜。
张如一立在沈府门外,下意识的回头张望了一下沈府西侧那栋别致的西洋小楼。
这许多年,自己一直跟在沈煜尧身边。
他醉酒之后,嘴里唤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良姜!
司令大人明明那么在乎四夫人,可为何就是不肯屈尊,不肯信任?
张如一始终不懂!
爱一个人,难道不是山高水长,终其一生去守护她吗?
***画椿回到住处一直蹙眉不展。
“夫人,天热,喝杯凉茶去去火气。”
张妈给画椿捧上了一杯茶水:“我看你静坐在这里多时了,何事忧心?”
画椿常常的吐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几日,沈府上下鸡犬不宁,想来就会闹心。”
“夫人该宽心才是!”
张妈压低了声音:“红依这个家小儿没了孩子,就好比没了翅膀,想要飞上枝头从您嘴里夺食,已然是不可能!
再说那个良姜,虽说司令与她纠葛最深,可人命关天,还是他的亲骨肉,从他的态度来看,是对这个女人失望透顶!
您在主母的位子上可以高枕酣眠了……那倒未必!
不曾入心,何来失望?
越是失望,便在心里铭记的越深!”
画椿抬手拢了拢鬓角的那枚碧色簪子,一脸怅然:“什么主母之位啊与我而言都不及他眉眼如昨喊我一声‘椿儿’!”
画椿说着,泪光翻涌,一滴泪,悄然滚落。
“夫人,使不得……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既然不能失而复得,那就不能失去更多!”
张妈见状慌忙给画椿提了个警醒:“既然入了沈府,主母的位子就不能拱手让与他人!
小姐,老奴就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会拼死护你在侧!”
“张妈……”画椿放下了手中的那碗凉茶,神情一变,目光一片凌然:“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