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面前,我爸看仇人一样看着我。
“你这条命是筱月给你的,既然你没死,就给我好好跪着还债!”
雨水真的好冰,今年比往年更爱下雨。
我跪着,身后,爸妈的脸色逐渐变得憔悴,筱月的死带走了他们对于孩子的最后一丝宠爱。
我垂着头,没有说话。
头顶的雨突然消失了,鼻尖里突然出现一阵熟悉的香水味。
是傅忱。
“对不起。”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傅忱的道歉。
也是第一次,他为我打伞。
要是以前我肯定乐于逗逗他,但是现在,我只觉得疲惫。
“傅总还来做什么?想在我妹妹坟前和我上演活春宫?”
我讥讽的笑,有水珠划到我脸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你说得对,像我和我妹妹这样的人,无论是谁都配不上你,你多高贵啊。”
“温洒,你别这样。”
身后的人突然蹲了下来,双腿一软,跟我一起跪在地上。
他伸手抱住了我。
好紧。
“你放开!”
我突然应激了,疯了一样的挣扎。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句话。”
“我说,你放开!”
道歉,又是道歉。
他这辈子都没有道过这么多歉。
怀抱越来越紧,我张嘴死死咬住他的手背,铁锈味糊了我满嘴,他依旧不肯放开。
“啊!”
眼前一阵阵模糊,我用力痛哭,发泄似的对他拳打脚踢,傅忱手上的伞早就没了,大雨啪嗒啪嗒打在我们身上,阵阵发痛。
他沉默又坚韧的抱着我。
我哭的没了力气,瘫软下来。
他抵住我的后背,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温洒,哭累了就睡,我抱着你。”
冰冷的墓碑前。
他的怀抱好像成了唯一的热源,我没力气再喊叫。
乖顺的躺在他怀里。
“傅忱,我真的恨你。”
那晚之后,我从傅忱身边一走了之,整整五年。
五年后。
商业聚会上,我带着自己成立的珠宝品牌回国拉赞助。
好巧不巧,第一个赞助商就是傅忱。
“傅总,好久不见。”
他比当年更加锋芒毕露,看到我之后死死盯着,半天才抬手,握住了我的手。
“你的品牌?”
“是啊,这一套是今年的秀款,要不要给你的女伴来一套?”
“我没有女伴。”
他在回答,也在解释。
可惜以我们的关系,这一步实在是多余。
我寒暄了几句就去找别的合作商了,一场晚会,喝酒到半夜。
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傅忱还没走。
看到我之后,他长腿一跨走过来。
“喝多了?”
我摇摇头。
他停在我面前,眼神隐忍着什么,太高了,挡住了光。
突然而来的黑暗让我有点不适应,我眯起眼。
“温洒,你挺狠心的。”
“是吗?”
五年前,我在墓碑面前跪了一天一夜,那之后就跑出国了。
方晟在国外还是有点手段的,硬生生藏了我五年,不管傅忱怎么找都没找到。
而现在,就算他找到我了,我也不是当年的金丝雀了。
他掏出一张一看就打开过无数次的合同,放在我面前。
“协议你没做到,既然回来了,就继续履行。”
是那张金丝雀合同。
上面写着,温洒要听傅忱的话,直到傅忱玩腻。
我抬起手,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咔嚓撕碎了这张可笑的协议。
“现在没有证据了。”
“温洒!你不能这样,你说话不算数。”
他微微俯身,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委屈的不行。
被他挡住的光终于散了下来,落在我左手上。
而无名指上,钻戒闪闪发光。
我晃了一下手背。
“好不好看,我老公送我的。”
傅忱没说话,眼眶却通红。
“傅总,不能吃辣就别吃。”
“我没吃辣。”
“温洒,五年前你问我的问题,我撒谎了。”
他垂着眸,痛苦的闭眼。
五年前,我们躺在床上,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
那时候他想什么呢?
他在想,这女人得寸进尺,稍微给她一点点好脸色她都要爬他头上来了,怎么敢说喜欢呢?
但他真的好喜欢啊。
喜欢的要死了。
“不诚实的人要有惩罚。”
我推开他,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傅忱,你爱我这件事,我比你更早知道。
但是那又如何呢?
五年前,动心的不止是你,可五年后,留在原地的却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