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里的黑面包和豆浆都塞到她手里,“拿着吧,他说你打小没吃过苦,得多帮衬,我知道,你爱吃巧克力,但是这面包和豆浆也是他的心意,你可不能拒绝!”
周轻歌想要离开,却被看热闹的人群挡住,她只得硬着头皮回应,“什么心意不心意的,只是国超哥人好罢了,我们之间清白得很!”
正巧她今天穿着新棉袄,我顺势揪住,“清白?
能把我连班得来的补助给你做袄子?
难道谁家男人偷摸给了你布票?”
芳嫂笑着应和,“不是我家那口子,估摸着是别人家吧,我看她隔三岔五就有新裙子,连去跳舞的舞裙都不重样,谁知道除了陈师傅,是不是还有别家不开眼的给贴补呢?
反正她一个底层工人自己可挣不到这么多钱!”
“她家还总有巧克力吃,我结婚的时候才托陈师傅带过半斤,哪舍得给孩子当零嘴?”
“你们一个个的就会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大家都是女人,何苦为难我一个寡妇?”
周轻歌急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只可惜我们这群女人不吃她这套。
“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直,谁说得了你去!
你没了男人那会儿,我们谁没帮你看过孩子,带过吃的。
但你呢,给这家男人送手绢,在那家男人跟前哭鼻子,也就是丽芬性子软,换做我,早就拿笤帚打得你满地找牙了!”
我跟着添堵,“哟,我倒是不知道这一出,以为只可着我家薅呢。
只可怜我家那口子,出钱出力,原来只是普遍撒网之后没逃过的大鱼罢了”。
周轻歌的脸更黑了,“嫂子们,话可不能乱说”。
芳嫂嫌弃地啐了一口,“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们都已经很客气了!”
说完,芳嫂拽上我,带着嫂子们离开了家属院,留下周轻歌一个人咬着唇站在原地。
晚上下班,陈国超过来接我,欲言又止。
估摸着白天嫂子们说周轻歌的事他是知道了。
他没追问,递给我一件新袄子,只可惜尺码略大,样式倒是周轻歌平日喜欢的。
我也不想多追究,面上肯定了他的示好,跟着他回了家。
家里婆婆已经做好了饭,公公哄着儿子乖巧地在玩。
难得岁月静好了一阵子。
连续几个周轻歌的晚班,她带着孩子走到门口就被陈国超拒了。
婆婆张望着院门,低声劝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国超也在改了,你也别再闹什么离婚,俩人在一起不容易,一辈子谁不犯错,都和你这么较真还得了!”
这已经算是婆婆难得的软话了。
我却知道,周轻歌才不会让那些真正过去,她需要国超一直做她的血包。
我带的实习生顺利成为新员工的那天,厂子里正式公布西部技术支援人员名单,第一个就是我。
陈国超看到公示,冲到车间找我,“丽芬,你什么时候申请了技术支援,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你是一早就打算一个人去那边了是不是?”
这一段平静的日子让我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我听说车队也要派人去西部做物资支援,正好我们全家一起过去,小飞到那边就读军区小学,公婆也可以享受那边的军区疗养院,全家的负担都能减轻,不是更好?”
陈国超攥紧了拳头,摇头,“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