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虽然离开了技术岗,但我也一直关注技术进展,知道技术发展的方向。
这一世,我终于有了大展拳脚的天地。
从技术支援到技术顾问,我一步步走得踏实坚定。
我也和同一个项目组的工程师再婚了。
我们有共同的理想,也有共同的奋斗目标。
我们把新技术生产线当做自己的孩子,投入了自己全部的时间和精力。
西北建设三十年,我们的标准品从落后优化到赶超世界一线,通过出口全面拉动销量,为当地做出了重大贡献。
我和丈夫逐渐退居二线后,被返聘回当初的厂区改组的信息产业局做高级顾问。
时过境迁,厂区旧貌换新颜。
但厂里的大喇叭芳嫂花白着头发,仍然活跃于八卦前线。
芳嫂听闻我归来,张罗当年的邻居们一起过来给我准备了接风宴。
“就说宋妹子是个享福的,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家。
看现在这一身行头,还是顾问头衔呢!”
“当年你走后啊,陈国超和周轻歌可没少作妖……”。
众人打开了话匣子,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陈国超和周轻歌在我走后,很快结了婚。
周轻歌结婚后工作越发不上心,也被厂子边缘化处理,只拿基本工资。
陈国超因为这点男女之事闹得人尽皆知,队长不怎么派公差给他,明里暗里的收入少了大半。
然而,三个孩子越来越大,花钱越来越多,日子很快捉襟见肘。
周轻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陈国超没钱了,就开始嫌弃他窝囊。
因为名声太不好,厂里的男人明面上都不敢招惹她。
她转头勾搭上了来收购设备的老板,帮老板压了设备价格,却在合同签订的当天拍拍屁股走人了,甚至把两个孩子都丢下了。
厂长气到住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收回陈国超住的单位房。
陈家父母只得灰溜溜地回老家去了。
陈国超只得在厂区附近租了民房,但越发遭到厂子的排挤,带着三个孩子生活,生活艰难。
更可笑的是,陈飞,虽然是陈国超的亲儿子,却被他爸早早扔给了回到老家的爷奶。
老人用我给的抚养费看病,顾不上他读书的事,他初中毕业就辍学了,据说做买卖赔了好大一笔钱,被高利贷催到家里,一顿打砸,人也不知所踪。
听到这里,我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曾经,陈国超为了周轻歌抛妻弃子,如今却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而我,曾经被他们一家逼上绝路,如今却活出了自己的精彩。
原厂的破产清算还没完成,我作为顾问需要去现场评估设备情况,原厂区早已破败,丈夫开车带我过去,还带上了清算科的两个新人。
刚进厂区,就看到一个穿着工装制服的老头在门口的岗亭扫地。
他身材佝偻,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陈国超。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手里拿着扫把的手僵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还没等我打招呼,他急忙拆下了厂房的大锁,示意我们进去之后,快步离开。
我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丈夫和新人走进厂区,和他们一一讲解,记录数据。
“这套设备确实该淘汰了,但是这几个元件倒是还能回收再利用,拆开单卖还能多给工人们一笔津贴”,丈夫如是说。
我也赞同他的建议,出门时我再一次看到了陈国超,他缩在墙角,用袖子擦着眼角。
“这批设备卖掉之后,厂子拖欠的工资和津贴会补发的”,我对他说道,他没有什么反应。
却在我坐车离开的时候,听到了身后隐忍的哭声。
丈夫欣慰,“看来是生活艰难,盼了这笔钱很久了,看他高兴的”。
“是啊,不过有些人的艰难是自己造成的,自己非要选错路,谁也没办法!”
我叹了口气。
命运并非注定,选择才是决定命运走向的关键。
车子一路疾驰,路边的风景模糊后退,正如我这一世,过去不可追,但面前已是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