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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做《宠妾要翻身》的小说,是作者“念刀刀”最新创作完结的一部现代言情,主人公李漠林碧好,内容详情为:碧好见她不应声,又问了几句,即便无人应答,也能东瞧瞧,西看看,嘴里喃喃有词。旋即,还说身子不适,叫宫女搬椅子给她坐。叶氏一张芙蓉面容现出怒火,忍不住道:“给她椅子,让她坐下听我说话。”“谢太子妃...

宠妾要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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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里,一行人风风火火地从门口冲进来,为首的老太监尖声道:“请夫人去太子妃宫中一趟!”
这阵仗倒是来得突然,碧好欲装病,不肯挪步。但这些人的语气和手段都十分强硬,她再不肯,便有两人一左一右架住她往外拖。
碧好恐伤腹中胎儿,站稳了一把拂开人,呵斥道:“放开,我自己会走!”
到太子妃宫里,不见了那些女眷,小王妃也不在。只有太子妃在偏殿等着她。
碧好不知宫中什么形势,只好佯装懵懂,站在殿中道:“哎,她们出宫去了呀?方才还热闹着,妾身不过是喝了药回来,太子妃宫里就变得清净了。”
太子妃叶氏衣着华丽高贵,端坐在殿上审视碧好。碧好见她不应声,又问了几句,即便无人应答,也能东瞧瞧,西看看,嘴里喃喃有词。
旋即,还说身子不适,叫宫女搬椅子给她坐。
叶氏一张芙蓉面容现出怒火,忍不住道:“给她椅子,让她坐下听我说话。”
“谢太子妃。”碧好淡笑。
她坐下,宫女太监都退下了。叶氏道:“我本来不讨厌你,但耳边总能听到你那些令人讨厌的事。”
碧好抬手掩住嘴儿,作惊吓状。
“你不知?你会不知有很多人讨厌你?”像是久经积压的怒火得以爆发,向来端庄娴熟的叶氏睨着碧好低斥。
碧好正了正脸色,不再懵懂,“太子妃所言,是为何故?我,又怎么了?”
“你不过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寒士女,太子选秀那日不成,又攀上了世子,成日乖张轻狂。本宫,就瞧不上你这样!”叶氏言语犀利道。
“哦?”碧好低眉,好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可妾身之事,应该由婆母管教才是,怎会落到了太子妃这儿?”
叶氏哼一声,拽紧手心,出了十分力,“叫你过来,是为了让你死个明白,你得罪的人太多了。今日,非要你死了,才能让我和太子日后高枕无忧。”
“让我死?太子妃娘娘,敢公然杀我吗?”碧好问,心中已隆咚打鼓。
她没想到,在这种节骨眼,居然有人专门等着处决她。
叶氏缓缓走下来,面带讽刺地站在她面前,“还指望世子来救你吗?今日宫变,龙床易主,太子一旦登基,我就是皇后,不过提前杀你一个小小侍妾,有什么所谓。”
碧好冷脸,“那我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值得一死?望娘娘讲个明白。”
叶氏拂袖,背过身道:“怪只怪你张狂!人人都说世子宠爱你,太子殿下便问我,你哪里好?过不久,殿下就寻了几个和你一样身形模样的女子进宫,成日与她们周旋。我难道不该有埋怨?他日雍王连世子一同失事,太子若怜悯,留你一命,不计前嫌收你为妾,我岂能容忍这一天的到来!”
她回身瞪着碧好,“你跟着雍王世子,早晚是不得好死的命。本宫今日先了结你!”
“娘娘未免过于武断,”碧好接话,“焉知风水轮流转,若杀了我,惹怒了世子,发动十几州的兵马对新皇叛变。新皇就能笃定一定会赢?若新皇失败了呢?”
“你住口——”叶氏冷目灼灼,高声唤了人进来,“是非输赢,也轮不到你看了。今日赐你毒酒一杯,你喝了早点往生去吧。”
眼看着太监捧着毒酒进门,碧好豁然站起。可是这宫里里外外都是太子妃的人,她能跑到哪去。难道,真要死在这里?
碧好捂着腹部,退后几步,急道:“太子妃何苦要为难我一个弱女子?男人的事,朝政的事,与我们无关。若太子妃埋怨太子宠幸和我相像的新欢,罪也不在我。你腹中怀着孩儿,要叫他在未出生时便沾染血光吗?那可是你的孩儿,你要为他行善积德……”
叶氏却不以为动,咬了下唇狠狠道:“给她灌下去!”
两人就地按住碧好,又一太监强行掰开她的嘴,他动作快,碧好求呼声慢。
声音支离破碎时,那太监手一顿,不容再反抗,将一杯刺喉酒液热辣辣灌入!
碧好用尽全身之力挣开他们,酒杯“哐”一声掷地有声。
只觉眼冒金星,喉间火辣,耳边只剩自己呼呼的喘息声,她试图逃走,身子却在摇摇欲坠间,顷刻跌落。
“官保——”叶氏才敢睁开眼睛,见了地上人,她脸色顿时苍白如纸,瑟瑟后退几步,指着林氏,“她死了?真死了?”
老太监官保俯身探了林氏鼻息,“回娘娘,她,已经断气了。”
叶氏惊慌后退,瘫坐在榻。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杀了林氏!林氏,已经死了!
“啊……”叶氏眼中的恐惧骤转痛苦,她捂着腹部,已经经历过一次小产之痛的她一动不敢动,瘫在已经死去的林氏边上喊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快叫太医!”
老太监官保匆匆跑出去,不时又跑了回来,“娘娘!外面都是军兵,各宫紧闭,一个苍蝇也不敢出去啊!”
叶氏已疼得满头大汗,倒在榻上呻吟不止,“快去找太子殿下,你们都去……”
偶一睁眼,仍看见林氏躺在殿中,她疼痛加剧。难道,报应来得这么快?不,她的孩子,她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日光一点点逝去,夜色悄悄掩了一方天,却还有半边天披着红霞,仿佛预示着这一场变故。
原来祖师提议宜智取,不宜强攻,遂与众人商讨了闯宫妙计。
先是文逸领一队大理寺人马到宫门前,称左将军丘某家进了强盗杀人放火,死伤无数,府里还在烧着,喊他回去救火。
站在紧闭宫门之上的丘某有过一瞬的惊惶,但在宫变危及时刻,他岂能顾家而不顾大业?坚决不走,只道皇上病重,太子下令把守宫门,免乱臣贼子造反。
文逸闻言,骑在马上仰头斥道:“岂有此理!你家着火了,你不去救火,你还指望我不成?这皇上病了,宫里自有众人照看,你这般守着宫门,谁也不许进出,是何意图?你给我讲!讲不出就休怪我告你擅自带兵!”
丘某道:“你胡说八道!我是奉的太子之命,在此把守宫门,你耳朵聋了听不见?”
文逸不依不饶,与他骂战几个回合。期间频频有人来向文逸报:丘府的火越烧越大了;老夫人烧伤命悬一线;小少爷葬身火海,还没找到……
丘某渐渐意识倒是阴谋,怒从心来,心里若说不怕,那便是不能的。
他下了城墙,欲回府一观,哪知文逸这厮一直在等这一刻呢,不由分说将他生擒。再与众士兵道:“丘将军意欲谋反,皇上下密旨将他抓拿,尔等速退!”
丘家士兵哪里肯退?紧跟着,雍王世子漠带王府兵而来,道:“皇上病重,看守宫门之事由本世子亲担,若有差池,人人得而诛之!”
他们见形势不对,便速报太子渝。然太子渝仍在太明宫皇帝的床前问玉玺和虎符——也不知道老头子把它们藏到了哪。
皇帝病中,但意识尚清楚,故意不搭理他。太子渝心急如焚,有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跳上心口:父一死!他这当儿子的就能名正言顺地继位了。
倘若雍王打进来,也没理由阻止子承父业的事实。
太子渝双手颤抖,缓缓扯起被子往皇帝脸上蒙,皇帝偶一个咳嗽将他吓倒,瘫坐在地,已是满面泪水。
少顷,抬手欲再试,门外却传来急促脚步声:“殿下不好了!雍王世子带人闯进来了!”
李渝起身,“他怎么进来的?”
“他以性命担保,让守宫门的士兵退下,换他来守。进了宫,就直奔大明宫来,说看看皇上的病情。”
“他带了多少人?”
“不多,二三十。”
李渝道:“将他们拿住!违者杀!”
不时,大明宫外响起刀剑相碰声,夹杂着李漠的唤声:“皇兄,为何动武?我只来看看皇上。”
听在耳里的李渝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又在装了,我没有像他这样的堂弟,杀了他!”
殿外一拨禁军将李漠围住,人虽多,却敌不过李漠自小在道观修炼的武术。
只见他七星宝剑手中掣,怒气冲冲杀倒一片。禁军提长枪围堵,他纵身跳在半空,轮长剑来刺。
骤然,暗处放箭,李漠跃上屋檐,肩上披风“嗖”随风飘起,再一眨眼,人已去得无影无踪。
这是文逸叫他练的遁身法,今日便派上了用场。他沿着屋檐飞跃走动,到了太后宫里。
大明宫里,方才听见了李漠声音的皇帝,一如垂死病中惊坐起。
即便打斗声已经止了,他仍抓着床沿用力呼喊道:“漠,救我……”
李渝怒道:“够了!父皇,我才是你儿子。”
“朕没你这样的不孝子!朕要废了你,立世子为太子,他样样都比你好……”皇帝李枞发出哭腔。
“父皇——”李渝喉咙哽住。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他?为什么他会是太子?为什么这帝王,最早不由雍王来继?
父无能,权柄下移给雍王,他和雍王只能相斗这一条路。否则,只能沦为鱼肉被宰割。
他不能再等了。拿出事先安排好的假玉玺,在禅让圣旨上盖印,再唤人,立时宣文武大臣进宫。
但前往各处通报的宫人,只在半路就遇到了阻碍,连滚带爬地回来报信:“雍王回来了!探子说他带着队伍已接近皇都,正在赶路。”
“什么?”李渝往后趔趄一步,望向众东宫官员,“这该怎么?”
叶太傅道:“太子殿下莫慌,咱们手上既有禅让圣旨,料雍王也不敢擅动。不然,就是谋反。”
“可是父皇意识还在,真相在他口中。”
叶太傅背过身,淡淡道:“昨夜皇上不是急患喉疾,怎那么快好了?”
李渝明白,狠了心,往水中兑了药粉,灌皇帝服下。
皇帝拒饮呛咳,再灌,噗地一下连带鲜血喷在李渝面上。
李渝手忙脚乱,又闻太监进来报:“太子殿下,不好了!快去看看太子妃吧,她,她流血不止,又小产了。”
“你说什么?”叶太傅讶然,就要迈出门,“我去看。”
李渝却道:“岳父,不能走。”
叶太傅僵住,心口一句“我看看我女儿”再上不来。
太子妃宫中,太医到来后,说太子妃像是误食了什么,这胎儿肯定是保不住了,就连大人的性命也难以担保。
宫人为此忙成一团,忽略了早已中毒身亡而被挪到后殿的林氏。
半晌,太医惊呼道:“大出血了!快快拿止血的药粉来。”
“止血的药粉不够来,要去太医院拿……”
叶氏半身是血,躺在床上,面色已虚弱近若透明,她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好像到了什么地方,看见了虚无缥缈半空中同样虚无缥缈的林氏的影子。
林氏道:“早知你也会死,我特意在此等你一个时辰,走吧,我们一块走吧。”
叶氏鬼使神差,果真迈步随她去了。
太医忽见她垂下手,一探她脉搏,连忙跪倒在地,“太子妃,薨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她小产,大出血,已经薨,薨了!”太监来大明宫道。
李渝、叶太傅皆如雷劈。
“太子妃先给世子的侧室灌下毒酒,看她死了,然后就说腹痛,等太医到了的时候,龙胎已经保不住了。”太监战战兢兢说来。
“到底是为何?”李渝叱问。
然叶太傅短暂悲痛过后,摆了一道袖子。以示不重要了,如今顾不上那么多了。李渝闭眼,抿唇不语。
却没留意那个叫官保的老太监进进出出,行动自若。
天全黑后,雍王李桦已抵达宫门,只道:“闻有人造反,特回来保驾。”
宫门不开,他便不闯,耐心地在马上等着。
他策划已久的原意是趁乱双杀,把谋反的太子干掉,再同时制服皇帝,自己称帝。但经祖师与众人研讨后,变成了趁乱救驾,不费一兵一卒将太子拿下。
至于他候在宫门外,则会起到震慑作用。一是告诉别人,宫中并没有变动。
若有,他早就冲进去了。二是,其余文武大臣见拥兵无数的他回来了,要么心存希望,要么惴惴不安,这便抹杀了若干太子党羽的锐气,叫他们不敢妄动,甚至自觉放弃追随太子号令。
他便等足两个时辰。直至夜深,宫门大开,李漠单人骑马出来,拱手禀道:“意欲谋反的叶某等人已被擒拿。此刻正在大明宫,等候发落。”
李桦看着儿子无伤无痛,目光坚定且意气风发的模样,忙应两声:“好,好。”
果然是好,就这么轻易地攻下了心腹大患。
这一战,比他想象中的要轻松多了。
人人都以为太后这个老太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都不理会,因而鲜少人会留意她。然事实上,传国玉玺和虎符都在她手上。
皇帝病重,太子渝把持了皇宫上下,把老太太也锁在了宫里。
今日李漠飞檐潜入太后寝室,对她禀明实情,太后拿出先帝的亲笔遗诏,在李漠等人的开路下赶到大明宫。
先帝高瞻远瞩,那遗诏大意为:国不可轻易换主,若到了非要换的时候,须得开国四大家族一致认同。四家之中就有文、苏两家。
因此这一封遗诏立时砍断了东宫的爪牙,太子渝欲弑父杀君,谋反罪名板上钉钉,被太后一声令下,五花大绑于宮柱上。
雍王风尘仆仆地来到大明宫,看见太后坐在皇帝床边,他慌忙上前拜礼,“儿臣救驾来迟,望太后恕罪。皇兄他好点了吗?”
自是一贯温文儒雅好涵养,后又与太后交谈许久,所透露出来的皆是:是太子要逼宫造反,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回来迟了。
太医给皇帝重新瞧过,说是体内中毒,需要慢慢解,只是这喉疾是不能好了,和失声无异。
太后垂泪,懊悔地喃喃她一个老太婆,被关在宫里寸步不能出,也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有漠儿冒着生命危险闯进宫告知,不然真被这不孝子害了他老子性命。
雍王颔首,谦道:“是,是。漠儿这孩子打小就聪明,看见宫门口异样,就想到了皇兄的安危……”
太后擦擦眼睛,拉了一把雍王的手,“你皇兄病得重,那不孝子已是不中用了,这朝政之事还得你帮忙打理,还有铲除那些孽障。”
“好好,应当的。”
一场荒唐却不动荡的内乱暂结,雍王询问太后意愿后,将太子囚于东宫他日再审,将其罪臣收监,翌日亲审,替皇重整朝纲。
夜深,老太监官保领着李漠来到东宫后殿,抱出服下假死药的碧好。
李漠反复确认有无大碍,官保道:“老奴一听说,太子妃要准备毒酒毒害夫人,想着去报信,可是各宫封闭,只好自己出了这个馊主意。”
官保受雍王之命,一直潜伏在太子妃宫里做掌事太监。
今日事发突然,他急中生智取出了绝密的假死药,混在酒里代替毒药给林夫人灌下了。
然后,在太子妃的汤里加入了会伤胎的药。
万想不到,太子妃叶氏会因小产而丧命。
但如果她没有害人之心,又岂会遭人反害?
太子渝一旦下马,叶氏注定没有好下场的,她的生与死,于这场斗争而言无足轻重。死了便是死了罢。
回到雍王府,官保给碧好服下了解药。李漠见她安安静静地躺着,连气息都没有,遂问多久才能恢复?官保道一个时辰。
但一个时辰后,仍未苏醒。李漠心急火燎,一捏碧好的脉搏,发觉已有了游线般的生机,唤她几声,摇她双肩,却仍不见醒。
幸祖师还在王府,李漠速唤人去请。
时已夜半,祖师为碧好诊脉后,雪白眉头紧皱,叹息道:“她呀,和你上次一样。”
“什么?”李漠的眉目也并不松弛,“她也失了魂魄。”
祖师点点头,又道:“为师须得替她找魂。”
李漠怔忪,旋即道:“夜深了,师父先行休息,明日再找吧。”他固然忧心碧好,但师父年事已高,操劳不得。
祖师却道:“无妨,先把她带去我的禅房,我慢慢冥想。”
一夜明月千里,清澈如昼,天上只十数颗疏星闪动,月光显得分外皎洁。
碧好不知不觉飘至一处宫墙外,顺着青石子路往里走,抬眼见宫苑匾额:暖玉轩。这是,她前世在宫里的住所。
恍若隔世,碧好对这里已经不那么熟悉了。她看见院落中一棵大树,月光照映下枝叶葱葱,树影斑驳。
又见邻座小楼上,立着一个颀长萧条的人影。
“殿下——”碧好试着呼喊,但风太大,他听不见。她又唤:“太子爷,李漠……”
风停了,他仍不回答。
碧好匆匆上楼,在月下寻他。可是他的身影顷刻消失。风又起,她转过头,他已站在了树下。
“李漠——”碧好下楼追逐,“等等我。”
他的背影就在她眼前,却越走越远。
“你等等我,你不要我了吗?”碧好泪眼婆娑,奋力地追。
层层叠叠的缭雾散去,她又停在了一间平平宅院前,忽见李漠现身,在她前头推开了一扇门,门后有个女子迎向他,她巧笑盼兮,温声软语,拉住了他的手。
那是,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碧好瞳眸散出震惊,站在原地无法往前。
“红香。红香。”背后有人喊她的新名字。
碧好回身,见白衣白发的老祖师徐徐走来。
“红香,跟我回去吧。这人,不是你啊。”祖师道。
“那她是谁?为什么和李漠在一起?”
祖师轻轻笑了,“他也不是李漠。他们是异世和林碧好和李漠长得一样的人。”
“那我回,回哪去?”碧好问道。
“自然是回到你的执念之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今世的因缘还未了结,速速跟我回去吧。”
只觉眼前刮来一股飓风,遮住了视野,还卷起了风沙,碧好合上眼,下一刻,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七日后,皇都春意渐浓,万物焕发勃然生机,世间仿佛皆被青绿二色所代替。
雍王府秋鹤堂前原有一棵枯木,适逢春天,它却有了新势头,悄悄长出许多嫩枝新叶。
堂前时有鸟鸣吱喳,伴随温热日光刮在耳畔,好似怪痒的,令人心里不由变得躁动。
小蓝端着一盆水出来倒了,见到当值的小厮,连忙低声对他说:“这些鸟可吵死了,要吵着夫人不得安睡,如何是好?快找人去把它们逮了。”
小厮打着哈哈道:“鸟可是外面飞进来的,哪儿都有,怎能逮个干净?再说了,如果鸟叫声能把夫人叫醒,那不是好事嘛。”
小蓝才不与他说嘴,夫人自打从宫里出来,睡了七天七夜还没醒,也不知是,呸呸!她明明是被老道长救过来了的。那老道长还……
世子爷说了“不日苏醒”,便叫她们日夜留神看守,若醒了就去叫他。
从晚到早,从早到晚,她们换人轮流守着。第八天的晚上,世子爷回来后,像前几晚一样,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看夫人,摸摸她的手。
然眨个眼的功夫,夫人的手居然动了!
她在呓语,说了几个什么,紧接着,她睁开了眼睛。
“碧儿,碧儿。”李漠欣喜唤道。
碧好先是看了看床顶,又侧头看向面容青白沧桑的李漠,她深吸一口气,清醒过来,但唇舌就像打了个结,“你,我……”
李漠托起她的后背,“你醒了。慢点。”
“我?”碧好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我回来了,我没死?啊,李漠,我怀孕了,我怀孕了!”她抓着李漠的手,急急地说。
生怕自己受了苦,孩儿也跟着她遭殃。
李漠道:“知道,知道。”他抚上她的腹部,细声安抚:“他好好的,在你肚子里呢。倒是你,已经昏睡八九天了,来,下床动一动,看哪里不舒服?”
他为她穿上鞋袜,扶她下床。碧好忽然问:“祖师呢?我做了个梦,是祖师带我回来的。”
李漠身形僵了僵,他垂眸为她套上绣花鞋,发出低沉沙哑的嗓音:“普达祖师已经驾鹤西去了,终年一零九岁。”
碧好错愕,“怎么会?还有那天宫里怎么样了?”
见他眸中凝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碧好更为心焦。
只知道他这几天经历的磨炼一定不少。她起身走了几步,行动自如,身上不痛不痒,就是有些饥饿。
李漠唤人去传膳,也传太医,待碧好洗漱后,他才细细说起这几天的事。
太子渝因谋反,被众大臣联名上书废位,现押至南边行宫圈禁。而太子妃叶氏因小产去世了。
朝堂今由雍王稳坐把持,正在清查东宫余孽。文逸趁机呈上先前李漠让他搜寻的罪证,杀了他们个猝不及防,毫不反手之机。
今朝堂,无疑成了雍王呼风唤雨的地盘。
“师父为了帮你找寻丢失的魂魄,还送你另外的三魂七魄回前世,他用尽了余生精力。他本年老,将随身几十年的护身咒转移了给你,不久就与我们辞别了。”李漠道来。
碧好忽然垂下眼泪,紧握着李漠的手哽咽:“他是为我,才……”
李漠抬手轻抚她的鬓角,“早知你要自责,我也是。师父却宽慰我说,这是他命中注定的,他要在临走之前舍身救一个人。他有了这个年纪,此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他执起她的手贴在她腹部上,语气十分温和,“你啊,好不容易脱险,又怀了身孕,今后要多加小心,不可轻易出门了。”
碧好点点头,轻抚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
后太医来了替她诊过脉,道是母子无恙。碧好才安心,好好吃了两碗粥,又早早安寝睡觉,唯自己的身体第一重。
过两日,李漠得了闲,正式处置了那个顶着他名义行骗的假世子。
原本假世子骤然消失,皇都中又不可张贴世子的模样做通缉令,王府的人便只能私下搜寻。
他们连找十数天后,仍无下落。最终是祖师临走前,算出了真假世子之事,并告知那人容身的大致方位。
翌日,陈静带队,就在城郊一座古老失修的寺院中,活抓了假世子。
李漠亲审该替身,起初是一字真话不得,后用了一日大刑,那替身吃尽苦头,才肯屈服相告自己乃瓦拉族后人。
瓦拉族,便是侵占了乌津寨部落,后被雍王剿了的外族。他们形迹古怪,专修一门摄魂邪术。
因此李漠和碧好曾双双失魂的怪事,总算得到了解疑。
幸替身法术尚浅,只是斗胆一试,未能真正得逞。他全数招供后,李漠本要杀他,碧好却道:
“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杀了他,我心里怪怪的,一想他的死状,就会代入你。何况我有着身孕,你不要杀生。就给他找个远人的去处,不许他再冒充你,也不许他作恶。”
李漠与雍王商量一番,决定给这替身灌下哑药,刺瞎双目,在脸上刺字毁容,把他赶至一个寺院出家,再也不能修炼邪术。
最后一次见替身时,雍王不难把狼狈不堪的他,与自己光鲜正气的儿子做对比。
收回视线后,雍王发出一句疑问,如自言自语般喃喃:“为什么你和我儿子长得一样?”
替身只是失明和哑,听力尚存,闻之竟哈哈嘲讽大笑。
也不知他笑甚,但雍王确确被他的诡异模样吓一跳,连连斥道:“滚,滚滚,把他拉走!本王再不要见到他!”
眼前虽干净了,雍王心中却仍惴惴不安。他静下心来,慢慢回忆。
昔日发妻临盆,他亲自在产房外守候,婴儿啼哭之际,稳婆抱出来的只有一个,便是李漠。
对,只有一个。他除了眼前的,没有别的儿子了。
那人,只是长相巧合罢了。
未来两月间,朝堂又发生大的政变,雍亲王成为摄政王后,众大臣又联名上书请求立世子李漠为太子。
他们直接越过皇帝的另两个儿子,推选亲王儿子登太子之位,理由诸多。
譬如两王尚小,又是庶出,平庸无才学,而雍王世子乃先皇嫡孙,深得先皇宠爱,又任过大理寺卿,人品才行有目共睹,云云。
皇帝李枞久服丹药,受其毒性侵蚀厉害,每日都在服药治病,身体已是大不如前。加之失了声,无法与人正常交谈,精气神与心情日渐颓废。
又听心腹太监道:“若不立李漠为太子,怕是这皇位会被雍王直接掳去哟。”
李枞瞬时被点醒,他封了李漠当太子,他依然坐着九五之尊位,雍王也还会帮他治理朝政。如若不肯,雍王一把扯他下来,自己当了皇帝……
与大臣们僵持几日后,李枞终是同意了册立新太子。
不日昭告天下,二十四岁李漠入主东宫,册当朝太子,拟继承大统。
坊间一时呼声四起,算命的、占卦的纷纷论起李漠的帝王之兆,都说:“是他,没有错,他乃天命。”
文逸一日路过也听见了,过后摇头叹息道:“都说宫变难,都是宫门血流成河,外面的人踩着死人叠起来的尸体进去的。可是到了你这儿,如此轻易,看来,你真是天命。”
其实他心里还有句不当讲的话:你父或许没有天命,但你一定是。因此当你称帝时,你父或还是王。
李漠不过尔尔,只道:“今时不同往日,你身为四品少卿,说话也须当心些。”
文逸连忙作揖赔笑:“是是,太子殿下。”顽皮相却同从前一样。
太子李漠已妆新,头戴明黄丝绦嵌珠紫金冠,着宽袖蟒袍,腰间挂长穗宫绦,肩罩秋香色绣龙披风,立在人前已是气势逼人,无上尊贵。
每次出宫都跟随仪仗,掌事官、太监什么的一大队,就是进了王府,也让从来就伺候爷的下人们被其气势所震慑。
偏碧好不觉有什么新鲜,怀着身孕的她见了李漠,只顾坐着,反倒伸手问他要茶要水,要他伺候。
文逸倒是不止瞧过一回了,故此他认为太子嘛,哎,不过也就那样,进屋了还是得看媳妇脸色。
李漠才进东宫,很多事需要打理,后宫住处也没打点好,所以碧好仍住在王府,改日再迁。李漠隔两三日就出宫来王府一趟。
这日听见他和文逸说话,碧好缓缓走进门来,有些老气横秋,又像是好言相劝道:“你们可不要反目。你们从小一块长大,是命中注定的不能分开,要永远扶持对方。”
她的身孕近四个月了,孕相渐显,体貌丰美白嫩,穿上了比之前宽松的衣裳,小腹尖尖地凸起来。
李漠给她让座,在她跟前温声细语,仿佛早忘了文逸在旁。文逸清咳两声,叹息道:“唉,你怎么也说起命中注定来了。祖师也这么说的。他说如果李漠今后苛待于我,就让我去他灵前哭去,他自会响应,教训李漠一顿。”
这话说得连碧好都不信,她摇摇头,机灵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儿,你先巴结我,到时候我帮你在他跟前说情,怎么样?”
文逸立时站起,手握扇子平平一拜,神情却极其敷衍,“好好,我巴结你,请姑奶奶多帮我说点好话。”
碧好轻声呸,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未几,文逸笑道:“这样吧,我继续当你的打手如何?再碰到像郭锐、范元那样的人,你就交给我去办!”
话落大义凛然的拍拍胸膛,但冷不防的,接到了李漠的冷冽眼刀子突击。
李漠淡淡道:“别听他胡说,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和孩儿,其余的事,不用操心。”
碧好斜眼看他一眼,不满嗔道:“那你就是不想让我管你的事嘛。”
“管管,这不是盼着你平安诞下孩儿?你看你……”新太子好声气地哄她一阵。
文逸只听一半便受不住了,连忙撒了腿告辞。这便更好,留下二人单独相处。
碧好扯着李漠的衣领子,将他往下拽,她仰起头,他俯身对上来,甜甜亲了几口。
李漠又坐下,一手圈着她孕身,一手缓缓摸她肚皮,柔怜之意尽现脸庞。
碧好靠在他颈窝,手心覆在他手背上摩挲着,问可不可以不进宫,让她一直住在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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